第七百八十一章 远客（一）

《鹊桥仙·北上》大军征北，少年心性，万马千军何惧？望北疆，大雪满平川，写下了，人间笔趣。纠纠战马，长戈铁甲，功业千秋谁叙？待归来，长索缚胡酋，放眼望，江河北去。随着大明冀王朱若登的这首《鹊桥仙》写完，明军继续向北开始了新的征程。本来，光武帝给北伐定的基本目标就是拿下巴尔古津堡，如今基本目标已经达成，年轻的皇子却并不满足，一门心思地想扩大战果、在父皇的面前露脸。他把目标锁定在了罗刹四大督军区之一的雅库茨克督军区。明军拿下巴尔古津堡后，基本上切断了雅库茨克督军区与沙俄本土的联系。如今的雅库茨克督军区与西边的叶尼塞斯克督军区之间，只有两座小城堡：基库斯克堡和奥廖克姆斯克堡相连。这两座城堡面积不大，位于雅库茨克堡的西南面，在朱若登看来，大军一至，必然手到擒来。事实也的确如此，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基库斯克堡，阵斩罗刹百夫长一名。不过，在奥廖克姆斯克堡，却遇上了麻烦。这座堡是罗刹军事建筑大师别克托夫所建，虽然小，却很坚固，火力配备极合理，几乎不存在射击死角。罗刹百夫长安德烈率一百八十名哥萨克守堡，给明军造成了较大伤亡。攻城战打到第三天，堡下居然躺下了近三百具尸体。“大将军，末将无能，请您责罚”，明军的又一次攻击被击退，前营主将胡茂祯满面羞惭，向朱若登请罪。“此城小而弥坚，只需很少的兵力便可守堡，怪不得马来伯”，朱若登不但没怪胡茂祯，反而温言抚慰。“大将军，可用重炮集中轰击一角，敌人不过百余，只要轰出豁口，此城必破”，马宝建言。朱若登点点头，集中了八十架炮车，猛轰南城。别克托夫不愧是第一流的军事建筑师，明军足足轰了三天，方才轰出一个小豁口。“随我杀！”马宝瞪圆了眼，亲自率军朝豁口处冲杀，两万多大军，居然被区区一百多罗刹人阻挡了六天，简直是奇耻大辱！罗刹百夫长安德烈很好地履行了军人的职责，率领五十名哥萨克拼死堵豁口。黑马、红袍、亮银刀，胡茂祯杀到，熟练地一记横劈，劈飞了安德烈半个天灵。“冲进去，将这些罗刹鬼全屠了”，他吼道，凶性爆发。这些天在这座小堡折损了数百兵马，需要泄愤。“万胜！”“万胜！”“万胜！”欢呼声在这座小堡回响。雅库茨克督军弗兰茨别科夫率领总管伊万诺夫、骑兵队长比吉莫夫、步兵队长沃雷巴耶夫并两千哥萨克赶到了奥廖克姆斯克堡附近。他们来时，城堡上已换上了日月旗。弗兰茨别科夫不顾危险，偷偷地率几十骑潜入城下侦察，忽听得城头有明军士兵唱歌：“迎风踏雪，北伐中原。匈奴未灭，羞回家园。凤凰不鸣，黄河未清。太平何时？悠悠我心……”声音极洪亮，让弗兰茨别科夫心里一跳，问道：“这是什么歌？唱的是什么意思？”护卫的骑兵队长比吉莫夫久居边疆，对明军的情况极熟悉，回答道：“阁下，这是明军陆军的军歌《迎风挥槊歌》，相传是明国的皇帝所作，意思是要打败异族人，并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弗兰茨别科夫忽然产生了慌乱的感觉，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沙皇命名日的那场“救世主梦中显圣”的闹剧中。他定了定神，说道：“奥廖克姆斯克堡已经丢了，明军人数众多、士气又旺盛，很难夺回来。撤吧，回雅库茨克堡防守”。“可是督军，不夺回奥廖克姆斯克堡，我们和莫斯科的联系便被切断了，很难得到衣服、食物、尤其是火药枪弹的补给。没有补给，仗还怎么打？”比吉莫夫苦着脸说。他参军前做过猎人，知道猎枪里没有子弹的可怕，那意味着你很有可能成为猛兽的口中食。似乎是要驱逐走恐惧，弗兰茨别科夫耸了耸肩，说道：“雅库茨克堡的仓库里还有不少物资，况且莫斯科依然能绕道北方给我们提供补给”。从地图上看，莫斯科确实能绕道北方向雅库茨克提供补给，但那只是地图上的概念，那些地方虽然广阔，却全是位于北极圈内的冻土区，几乎没有人类生存，更没有完好的道路，绕道北方运输，恐怕物资还没运到，就已经在路上损耗怠尽了。比吉莫夫叹道：“督军，那些地方渺无人烟，连路都没有，如何运输？”弗兰茨别科夫又耸了耸肩，“比吉莫夫，你要相信，伟大的沙皇俄罗斯军人能克服一切困难！”尽管大明把俄国称为罗刹，但他们自己可不这么叫，这个年代，他们的国名是：沙皇俄罗斯。……一年一度的恩萨赫节到了，对雅库茨克的雅库特人来说，这个节日相当于汉人的新年。当年雅库特人的祖先还在中亚草原上牧羊时就过此节，一代代传下去，从未中断。头戴蒙古皮帽，身穿蒙古长袍的大胡子蒙古商人吉古尔夫带着五十匹马的货物来到了雅库茨克堡。吉古尔夫，蒙古语中是翅膀的意思，有翅膀自然飞得远，由蒙古飞到了雅库茨克。吉古尔夫来自外蒙古车臣部，是部落里有名的商人，生性豪爽、爱交朋友、仗义疏财，因而混了个好人缘。他是这儿的常客，经常从库伦进大量的货到这儿贩卖，然后再换成皮货带回去，所获甚巨。他带着马队来到城门口，熟练地抛给卫兵一个钱袋。那哥萨克亦是老兵油子，和吉古尔夫混得贼熟，钱袋一入手，沉甸甸的，便知价值不菲。吹了声口哨，喊了句：“斯巴西吧（谢谢）”，便让开路放行了。吉古尔夫大喇喇地往城内走去，只见城内挤满了人，比往常热闹的多。费了好大劲，才走到一家打着“吉字号”旗的商栈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