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暗杀

“有意思”，高建露出了微笑，带着卫子龙回到了吉字号商栈。一进密室，他便对卫子龙下了令，“卫千户，咱们的机会来了！汝立即派人找几把罗刹人用的火铳，跟踪刚才独霸擂台的那小子，找个机会，用火铳把他打死”。不愧是混锦衣卫的，说起盯梢、暗杀这种事，居然眉头都不眨，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卫子龙一惊，随即领悟，“您的意思是说杀了那阿给玛、嫁祸给乌里安海部落和罗刹人？”高建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乌里安海部落勾结罗刹人侵占了尤卡吉尔部落的渔场。今日尤卡吉尔部落大酋长的儿子扫了乌里安海部落的面子，他若是被杀了，尤卡吉尔部落一定会怀疑乌里安海部落，进而恨上支持疑乌里安海部落的罗刹人。这样策动他们起义响应王师便容易得多了”。卫子龙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暗忖：都指挥使说这位“才具不足”，哪里是“才具不足”，分明是大智若愚、韬光养晦呢。只是这条计好虽好，就是太毒了一些！“镇抚使，此计虽善，可是陛下曾说过化外之民亦是中华赤子。这阿给玛并无什么过错，直接杀了，将来会不会被人扣上个滥杀无辜之罪？”“呵呵”，高建露齿一笑，“陛下确实说过化外之民亦是中华赤子。可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对北伐大业有益，他老人家才不会过问区区一介野人的死活。况且，尔等不会将手脚做得干净些、让人查不出来？”见他说得如此坚定，卫子龙便不再规劝，毕竟锦衣卫是有纪律的，不服从上官的指挥可是大罪。……赢得了比武的胜利，阿给玛很开心。他才二十一岁，正是热情好玩的年纪，热情得像团火，阿给玛这名字本身就是炎热的意思。他带着两个部落里的随从，在街上窜来窜去，一路买个不停，很快随从手上便拎满了东西。玩累了，他感到尿急，寻到一处僻静的巷角，命随从远远地把风，亲自担当起浇灌花草的重任。“呯～呯～呯～”巷角对面的屋子，窗户忽然打开了，射出了几枚铳弹。勇猛的阿给玛栽倒在地，后背被射得千疮百孔，弹片深入到五脏六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便一命呜呼。听到声音的随从跑过来时，为时已晚，只得背着阿给玛的尸体来见阿布日达，“大酋长，少酋长中了乌里安海人的暗算了”。阿布日达看着死去的儿子那年青英武的面容，不由得悲上心头、泣不成声。用极大的毅力方才定住了心神，问道：“汝等怎么知道是乌里安海部落干的？”“大酋长，少酋长身上的伤是罗刹火枪造成的，乌里安海部落勾结罗刹人，从他们手里得到了大量火枪。今日在恩萨赫节的赛场上，少酋长连败十余名乌里安海部落的勇士，扫了他们的面子，他们派人跟踪少酋长，知道少酋长武艺惊人，便用罗刹人给的火枪暗算了少酋长”。听到这里，阿布日达双目透出了渗人的光，“来人，速去请鄂克温、埃文、萨哈、霍林特诸部落的大酋长来”。各部落的大酋长都到了，阿布日达老泪纵横，扑通一跪，“我儿阿给玛被乌里安海部落害死了，请各位大酋长为他主持公道！”“哎呀，阿布日达大酋长，您这是做什么呀？快快请起”，众酋长忙扶起他。听完了事件的经过，诸酋长面面相觑。埃文部落的大酋长吉布哈与阿布日达平素交情最好，劝说道：“贤弟，吾与汝情同手足，阿给玛就如同吾自己的儿子一样，汝之痛，吾感同身受。只是目前并没有抓住凶手，缺乏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古力思所为。贸然兴师问罪，恐怕人家不会承认啊！”霍林特部落的大酋长希利德格亦是阿布日达的好友，闻言道：“兄长，您何不去罗刹人的督军府告状，让弗兰茨别科夫督军审问古力思？”“哼！”阿布日达怒道：“罗刹鬼和古力思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我儿就是被他们提供给古力思的火枪打死的。那弗兰茨别科夫督军怎么会为我说话？”弗兰茨别科夫虽然贪财，但在公开场合却号称大公无私，所以希利德格对他报有幻想，“虽然督军和古力思关系甚好，可这么大的事，谅他也不敢偏袒古力思”。“好吧，吾这就去督军府告状，求各位大酋长一同前往，为阿给玛作主”，阿布日达向众人连连施礼请求。见他可怜，众人齐声答道：“吾等义不容辞！”……参加完雅库特人的祭礼回府的弗兰茨别科夫督军疲惫得揉了揉眼睛，令侍女泡了杯黑茶（一种很酽的红茶）提神。最近他很忙，既要筹集物资、兵员对抗北伐的明军；又要压制对自己不满的俄罗斯富商；还要安抚这万里冰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最要命的是，明军切断了雅库茨克和莫斯科的实际联系，想给沙皇陛下写封信都得绕道北极圈。太累了！累到连身旁侍女的挑逗眼神都没看到。“督军，不好了，阿布日达大酋长带着十几个大酋长来告状来了”，督军府的管家谢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这是好事，慌什么”，弗兰茨别科夫没好气地瞪了谢明一眼。他之所以说是好事，是因为有人告状，便意味着又有人要来给他送礼了。他是个好官，从不硬抢，但若是有人送，那也是来者不拒的。当然，说来者不拒太夸张了。真要是有人请托的事自己办不了，礼是不会收的。弗兰茨别科夫这点极讲究，收礼必办事，遇到没法帮忙的事，绝不收人家的礼。谢明呈上了一张礼单，礼单很厚，亮花了督军的眼。弗兰茨别科夫正开心着，谢明却不合时宜地说话了，“主人，这礼单收着可扎手呢”。“扎手？为什么？”“阿布日达大酋长说古力思派人暗杀了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