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策反

悠扬的口弦琴“霍姆斯”响起来了，尤卡吉尔部落里一片欢歌笑语，阿布日达大酋长下令用最烈的酒、最好的食物款待部落的两位恩人高建和卫子龙，不，吉古尔夫和白音提布。酒香菜美，还有年轻的姑娘翩翩起舞，直喝得高建和卫子龙乐不思蜀。喝到天黑，二人起身告辞。阿布日达执意送他们至营寨门口方还，一路上千恩万谢不提。二人完成了策反尤卡吉尔部落的任务后，返回了雅库茨克堡的吉字号商栈。“卫千户，汝这次差使办得不错。吾会在都指挥使面前替汝表功的”，高建淡淡地说道。“此皆镇抚使运筹帷幄之功，卑职不敢居功”，卫子龙忙谦恭地说，神情充满了崇敬之色。锦衣卫上上下下都说这位署北镇抚使才具平庸，没想到却是深藏不露，策反尤卡吉尔部落的手段使得又狠又毒。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些锦衣卫的前辈，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外表看着越温和，便越危险！“卫千户，汝在想什么？”见他有些失神，高建笑咪咪地问。卫子龙一惊，后背渗出冷汗，忙陪笑道：“下官是在想您策反尤卡吉尔部落的法子，简单实用，实在是策反事例中的神来之笔，值得吾辈学习”。“嗐，汝在想这个呀，吾这点道行实在算不了什么，咱们马掌印（指马吉翔，统领锦衣卫司事者称掌印）才是此中宗师。他老人家常说，咱们锦衣卫，就是皇帝陛下的一把刀，陛下手往哪指，刀便往哪砍。不用管什么仁义道德，只要能完成圣命，什么阴险毒辣的招数都能使。不择手段的锦衣卫，才是合格的锦衣卫”。一听高建提起锦衣卫都指挥使马吉翔，卫子龙忙恭身肃立道：“多谢镇抚使指点，下官受教了！”见他态度恭谨，高建满意地说道：“汝好生琢磨琢磨，拿出个方案来，下一步咱们要策反那些对罗刹督军不满的俄罗斯富商”。若是没有此次策反尤卡吉尔部落的经历，卫子龙一定以为是天方夜谭，让罗刹富商反对罗刹督军，岂不是笑话？可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后，他再没有丝毫怀疑，恭恭敬敬地答道：“下官全听镇抚使调遣”。……雅库茨克城中心最大的一幢三层豪宅，装饰得富丽堂皇，花园、假山、喷泉，无奇不有。城内最大的富商瓦西里·费多托夫正在宴请贵宾、“吉”字号商栈的东家吉古尔夫。他主要做毛皮生意，最近遇到了大麻烦。明军先后攻下巴尔古津堡、基库斯克堡、奥廖克姆斯克堡后，彻底切断了雅库茨克与莫斯科的商道，储存的毛皮无法运往莫斯科销售，堆在仓库里无人问津。雪上加霜的是，该死的弗兰茨别科夫督军，打着筹措军需的名义，动不动就让富商们捐款，不捐便是叛国。照这么个搞法，金山银山也要被掏空！还好，有吉古尔夫、这位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的商队居然能通过明军的封锁线将货物销出去，也能运一批城内急需的货物交给自己销售。虽然价压得狠，可毕竟帮他处理了存货，解了燃眉之急，也还有些微利，比其他亏得血本无归的同行要好得多。“吉古尔夫先生，这是莫斯科产的上好烧酒，您尝尝”，费多托夫殷勤地劝酒。“是啊，这烧酒可极有名气，据说沙皇陛下最爱饮此酒”。“我们全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喝到这么好的烧酒。平常费多托夫可舍不得请我们喝这酒”。费多托夫的两位好友兼生意上的合伙人奥斯克尔科夫、涅拉多夫斯基也帮衬着说话。商人嘛，最擅长烘托气氛。在三位巨商的刻意经营下，宴会的气氛显得热烈而欢快。一道道大餐流水般上来；美丽的侍女们侍立在一旁。“不成了，不成了”，吉古尔夫喝得有些摇晃，手不客气地在服侍的罗刹侍女身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地对白音提布说道：“大掌柜，汝替吾敬几位东家一杯”。白音提布倒是好酒量，一人敬了一杯，引得众人齐声喝彩。“哎！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吾此次来一是答谢这些日子诸位的盛情，二是向诸位辞行的。明日，吾就准备离开雅库茨克，返回蒙古了”，吉古尔夫忽然语带伤感地说，口气凄婉，闻之泪下。“哎呀，吉古尔夫先生，咱们合作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呀？”“是啊，您要是走了，我们的货物卖给谁呀？”一听这话，费多托夫、奥斯克尔科夫、涅拉多夫斯基吓了一大跳。如今东、西方的商道被明军切断了，他们只能将货物卖给吉古尔夫这样有门路的走私商。如今财神爷要走，自然害怕。“唉！其实吾亦不想走，都是形势所逼呀！”吉古尔夫长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吾在明国和沙皇俄罗斯均有门路，可以自由在双方的控制区进出。这些日子和诸位合作，着实赚了不少银钱。可近日，吾在雅库茨克的门路出现了问题。连续几批货，都被雅库茨克的卫兵扣了。损失巨大，不走不行喽！”“嗐！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没有和卫兵提我的名字吗？在雅库茨克，我还是有些面子的”，费多托夫有些得意地说。作为本地最大的商人，他的确有些人脉。“唉，正是因为提了您和您朋友的名字，我才遭此大祸呀！”见众人有些诧异，吉古尔夫解释道：“据说是您和您的朋友写信给莫斯科，告了弗兰茨别科夫督军的状。督军很生气，下令卫兵禁止一切与您和您的朋友有来往的商队进出雅库茨克。这样的话，生意便没法做了。吾只好来向诸位辞行”。“什么！有这种事？”“这个弗兰茨别科夫，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呀！”一听这话，费多托夫和奥斯克尔科夫、涅拉多夫斯基勃然大怒，愤懑之色溢于言表。费多托夫沉住气说道：“请您不要急着回去，我们弹劾弗兰茨别科夫的奏章已经传给莫斯科了，相信沙皇陛下很快便会撤换他”。吉古尔夫头直摇，“明国大军压境，沙皇陛下才不会因为区区贪腐的罪名更换大将。除非～”“除非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除非汝等告他意图谋反、想献雅库茨克给明军投降”。“嘶～嘶～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罪名可足够大！费多托夫有些迟疑，“可我们没有证据呀”。“没有证据便捏造证据，事态危急，再不想法子就完了”，吉古尔夫坚定地说。沉默了很久，费多托夫表了态，“便依您的法子，我们立即派人送信给莫斯科，告弗兰茨别科夫叛国”。……离开费多托夫的豪宅后，卫子龙问高建：“镇抚使，您真以为凭这些捏造的证据就能扳倒那弗兰茨别科夫督军？”高建轻蔑地一笑，“这些证据连吾等都能看出是捏造的，何况沙皇？”“那您为什么还要他们上告？”高建乐了，“汝好好想想，若是这些人写的告状信落到了那弗兰茨别科夫的手上，他会放过这些人吗？到时候不想反也得反了”。卫子龙后背发凉，“您是说～”“不错”，高建冷笑道：“想个法子把这些富商告弗兰茨别科夫谋反的消息透露给弗兰茨别科夫，一定要让这封告状信落到罗刹督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