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起义（二）

在雅库茨克的最东北部，以阿纳德尔高原为中心，有一块大部分位于北极圈内、面积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便是被称为“地球东极”的楚科奇，被东西伯利亚海、楚科奇海、白令海三海包围着的神奇之地。紧靠着北部的楚科奇山脉，罗刹人建立了阿纳德尔堡。城堡内，额里克督军正在看弗兰茨别科夫督军给他下的军令。军令上说，让各地驻军坚守城堡，以防明军偷袭。“弗兰茨别科夫也太胆小了，楚科奇离明军那么远，怕什么偷袭？应该将我们调到雅库茨克增援才是”，额里克不屑地笑道。他是罗刹军中的勇将，喜欢探险。十九岁就做了百夫长，带着一百多个哥萨克，征服了楚科奇附近的楚科奇、尤皮克、科里亚克、楚梵、埃文、尤卡吉尔等部落，探险的足迹，甚至深入到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岛。如今他有五百部下，一百五十名哥萨克和三百五十名臣服于沙俄的部落勇士。军人的荣誉让他决定不理睬弗兰茨别科夫的命令，留下一百士兵留守阿纳德尔堡，自己则率四百士兵南下增援雅库茨克堡。按说楚科奇是雅库茨克督军区的一个县，下官服从上官，额里克应该听从弗兰茨别科夫的指挥才是。可此时沙俄在西伯利亚实行的是督军制度，各地的督军有着很大的自主权，除了要向莫斯科缴税和服兵役外，犹如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皇帝。额里克真的抗命，弗兰茨别科夫还真拿他没辙。四百名精锐的罗刹民团，在额里克的指挥下，划着雪橇，向雅库茨克堡飞驰。……与桀傲不驯的额里克不同，其他各县的罗刹督军，如东部鄂霍次克堡的督军伊凡、北部日甘斯克堡和扎希维尔斯克堡的督军布雷姆、东北部上扬斯克堡的督军维尔金都听从了弗兰茨别科夫的命令，坚守城池、按兵不动。鄂霍次克堡位于雅库茨克的东部、鄂霍次克海的西岸，隔着鄂霍次克海与堪察加半岛相望。这个年代，罗刹人尚未征服堪察加半岛，半岛上的科里亚克人和楚科奇人经常与罗刹人发生摩擦。伊凡督军最近很烦。虽然鄂霍次克海一年适合捕鱼的日子只有四个月，可捕鱼依然是当地人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原本此地的渔场是属于尤卡吉尔部落的，可却被恃强凌弱的乌里安海部落霸占。因为乌里安海人银子给的足，作为督军的他，也就懒得管。可前些日子，尤卡吉尔部落大酋长的二儿子被暗杀了，为了安抚尤卡吉尔人，弗兰茨别科夫督军下令乌里安海人将这一带的渔场分一半给尤卡吉尔人，不料他们竟阴奉阳违，只移交了两个小渔场，惹得尤卡吉尔部落大酋长阿布日达天天来告状。伊凡劝了乌里安海部落的大酋长古力思好几次，目光要长远些，如今明军大兵压境，千万不要和尤卡吉尔人内斗，以免给敌人可乘之机。不料那古力思口头应是，每次都派人送上重礼，可就是不移交渔场给尤卡吉尔部落。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伊凡收了古力思的厚礼，只好躲着阿布日达。“督军，尤卡吉尔部大酋长阿布日达求见”。“阿布日达？就说本督出去巡察了，不在府中”，一听是阿布日达，伊凡吓了一跳。他偏袒乌里安海部，自知理亏，不敢见，怕又提渔场的事。“督军，那阿布日达说不是为渔场的事来的，而是因为海面结冰了，对岸的科里亚克人和楚科奇人屡屡入侵他的领地，请您派兵救援”。原来，这鄂霍次克海每年的十月至次年的六月，整整八个月都是冰封期，万里无垠的海面顿成平地。为了争夺冰面上的海豹、海狮等哺乳动物的肉和毛皮，堪察加半岛上的科里亚克、楚科奇部落经常与鄂霍次克海西岸的尤卡吉尔、埃文、霍林特等部落械斗。你打我，我打你，打得不可开交。一听不是为渔场的事，伊凡放下了心，让人请阿布日达入内。“督军，海面结了冰，那帮科里亚克、楚科奇强盗又跨海来我的领地抢劫，求您发兵为我作主”，一见面，阿布日达便可怜兮兮地说，语带哀求，我见犹怜。本来在渔场归属上，伊凡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尤卡吉尔人，见他们有求于己，正好弥补。他拿出督军的派头，故意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身为鄂霍次克的督军，保护领民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您不用担心，明日我便带三百士兵去赶跑那些强盗”。阿布日达大喜，千恩万谢道：“督军恩情，尤卡吉尔人感怀于心，明日中午，我在寨中略备薄酒，请您务必赏光”。“哎呀，大酋长太客气了，我一定到”，伊凡哈哈大笑，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他将弗兰茨别科夫下达的坚守城池、按兵不动的命令，抛到了九宵云外。“大酋长，事办得如何？”阿布日达刚回营寨，化名为白音提布的锦衣卫千户卫子龙便急不可耐地问。“事成了，伊凡那厮愿意来赴宴”。卫子龙又黑又胖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叮嘱道：“明日请将埃文部落的大酋长吉布哈、霍林特部落的大酋长希利德格一并请来，要干，咱们便干票大的”。阿布日达还有些不放心，说道：“大掌柜，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呢。明日王师能准时抵达吗？”卫子龙哈哈大笑，“大酋长放心，陈副戎的两千大军已经在这附近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明光武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鄂霍次克海西岸尤卡吉尔部落的营寨内，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酋长阿布日达要在营寨内宴请尊贵的客人、罗刹人的督军伊凡。他特意吩咐，烹牛宰羊、霍姆斯吹得响一些、年轻的姑娘着盛装，欢迎我们尊贵的客人。“大酋长，儿郎们都准备好了”，正安排得热闹，部落里的勇士敖嘎低声禀报。“嗯，挑选五百精壮即可，不要惊动太多人”，阿布日达低声吩咐，心里在呐喊：阿给玛，我的儿啊！为父马上就要为汝报仇了！敖嘎有些紧张，“大酋长，罗刹鬼火器犀利，埃文部和霍林特部态度不明，五百人是否少了些？”阿布日达笑了，“汝不用担心，吾已联络了明军，两千王师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