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起义（四）

战马长啸，剑气如霜。左尔巴率七百达斡尔骑兵行进着，他本是大明的游击将军，刚升了参将，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战马上神彩飞扬，其后跟着大明副将陈标和张启祥的一千三百步兵。刚至营寨边缘，便听到喊杀声。左尔巴忙驰至陈标马前禀报，“戎副，我军已至尤卡吉尔人的营寨，寨内有喊杀声”陈标笑了笑，“此必是尤卡吉尔人在杀罗刹鬼。告诉将士们，把寨子围了，以防有漏网之鱼。再派个人给里面的人送信，让他们出来迎接王师”。别说，这一番布置还挺有效，真的抓住了五个逃出来的罗刹人。阿布日达、吉布哈、希利德格、白音提布走到陈标马前，恭敬地说道：“化外赤子，恭迎大帅”。这“化外赤子”四个字，出自大明光武皇帝的一句话：“化外之民，亦大明赤子耳”；至于这“大帅”二字，也让陈标很是受用，毕竟按照规矩，一般只有总兵以上才有资格称大帅，虽然自己官居副将又独领一军，勉强也能称“大帅”，但军中多称自己为“戎副”，被蛮夷们一口一个“大帅”喊着，着实很爽。他下了马，将马鞭递给亲兵，温言安抚道：“诸位虽居化外，却忠心大明、矢志不渝，本将心中着实钦佩”。阿布日达陪笑道：“大帅远来辛苦，草民已在寨中备好了酒菜，请！”陈标却不忙着进寨，命人取出了一堆官印文书，“诸位大酋长如今可不是什么草民了，乃是我大明的世袭千户。这可是征北大将军、冀王殿下为诸位讨来的恩典呢”。原来光武皇帝令冀王朱若登北征时，为了方便招揽北疆的胡人部落归顺大明，给了他一百张官印文书，百户、千户应有尽有，只要填上名字即可。阿布日达、吉布哈、希利德格大喜，齐呼道：“吾等誓死效忠大明皇帝陛下！”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欢快，当地的部落不仅给明军提供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还提供了一千七百名部落战士助战。其中，尤卡吉尔部七百名、埃文部和霍林特部各五百名。阿布日达还答应修书给雅库特、鄂克温、楚科奇、尤皮克、科里亚克、楚梵诸部落，招徕他们归顺大明。“大帅，罗刹鬼目前应该还不知道王师到来的消息，兵贵神速，草民觉得您应该利用这批罗刹俘虏，迅速赚取鄂霍次克堡”，白音提布建议道。陈标瞅了这个又黑又壮的胖子一眼，有些疑惑，此人颇有胆略，不像是普通商人。不过，人家毕竟是有功之人，也不好问太多。点头微笑道：“汝说得甚是，打铁得趁热”。遂下令将鄂霍次克堡督军伊凡和几十个罗刹俘虏押了上来，冷冷地问伊凡：“汝就是那个罗刹督军？可愿归顺大明、替本将赚开鄂霍次克堡？”“让我投降你们这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做梦”，伊凡破口大骂。“好胆，敢骂本将！拖下去，斩!”陈标大怒，他是冀王的二舅，军中何人不敬他三分，这个鬼畜居然敢骂自己！左右拖出伊凡，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血淋淋的首级呈上。“汝等可愿归顺大明、替本将赚开鄂霍次克堡？”陈标冷冷地问剩下的数十个罗刹俘虏。有骨气的贵族死了，剩下的那些由罪犯、强盗、农夫、部落战士组成的俘虏们，无一例外，全部表示愿意投降。“算尔等识相！”陈标冷哼一声，令张启祥率三百士兵穿上罗刹人的军服；又令左尔巴带着两百勇士装成被俘虏的楚科奇人和科里亚克人；又让几十个罗刹俘虏走在最前面；自己则率明军主力和各部落战士偷偷潜往城下。鄂霍次克堡建在鄂霍次克海西岸的山崖上，高峻陡峭，易守难攻。张启祥和左尔巴踩着山间的羊肠小道，暗呼侥幸，这地形若是硬攻，不知要死多少人！”“站住，什么人？”城上有人呼喊道。“别担心，是我，彼德什，督军大人得胜回来了”。“我是杜尔森，快开门，肚子饿了，要回城吃饭”……前排的罗刹俘虏们不要脸皮地欺骗着城上的袍泽，来时，明军说得很清楚，赚开了城还他们自由，赚不开城便杀光他们。为了活下去，俘虏们卖力地表演着。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罗刹百夫长不疑有诈，下令打开城门。城外的士兵快速往城里走，百夫长忽然发现了一张陌生的黄种人的脸，“疑？你是？”“吾是汝张爷爷！”张启祥听不懂罗刹话，料想是在盘问自己，自称了一句张爷爷，便一刀劈倒了百夫长。“弟兄们，随我杀！”左尔巴大吼一声，率明军四下砍杀罗刹兵。城内仅剩两百守军，又毫无准备，很快就被歼灭。陈标率大军入了城，却发现少了阿布日达和七百名尤卡吉尔战士，不由得奇怪，“咦？阿布日达大酋长何在？”“大帅，阿布日达大酋长去找乌里安海人报仇去了，吾等怎么拦都拦不住呀”，吉布哈和希利德格禀道。原来，乌里安海部落原来生活在雅库茨克堡一带，他们的大酋长古力思在侵占了鄂霍次克海的渔场后，便令儿子图日根率一千五百名族人迁移到了这里，作为乌里安海部落的分支。在诱捕了罗刹督军伊凡、又助明军赚取了鄂霍次克堡后，阿布日达按捺不住心中的仇恨，直接率本部去寻乌里安海人的晦气。陈标怕他有失，令吉布哈率五百名埃文族勇士接应。他多虑了，阿布日达的复仇之役打得很顺利。乌里安海人完全没有料到会遭到袭击，男人们一个个被砍倒，女人和孩子则被捆绑起来，作为战利品运回。诺门夫将图日根逼到了寨墙边，取出弓箭欲射。“且慢，他是我的！”阿布日达吼道，举起大刀，凶狠地劈下，势大力沉的一刀将图日根劈成了两半。“哈哈哈，古力思，让汝也尝尝丧子之痛！儿啊，吾给汝报仇了！”阴风阵阵，凄厉的吼声在旷野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