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起义（七）

雅库茨克东北部的上扬斯克堡建在上扬斯克山的最东边，布雷姆督军率一百残兵败将逃到了这里。上扬斯克堡的督军维尔金在罗刹军中素有勇名，他部下的三百士兵只有一百名哥萨克，其他两百人皆是招募的山地部落战士，这些部落战士吃苦耐劳、作战不怕死，帮他挣到了骁勇善战的名声。他平静地问布雷姆：“此次到底来了多少明军？”“大概三千人吧，还有十几门大炮”，布雷姆垂头丧气。见他如此，维尔金反倒乐了，“打起精神来，我的朋友，敌人不过三千人，还要分别驻守日甘斯克堡、扎希维尔斯克堡各地，我估计能派往上扬斯克堡的军队不过千余人。上扬斯克堡建在山上，易守难攻，只要你我齐心，守住城堡并非难事”。布雷姆忙点头应允，他很清楚，屡战屡败之后，若是再逃，恐怕难逃莫斯科的军法。阿布日达、苏合率千余部落勇士外加白音提布的炮兵哨抵达了上扬斯克堡。由一个蛮族首领成为大明的千户，如今更成了一军的统帅，阿布日达志得意满，很想打几个胜仗来报效朝廷，所以刚至便令炮兵轰城。“尔等好生瞄准了轰，若中一炮，便赏一块肉吃，射中一百炮可获自由，若是一炮都不中，鞭三十”，白音提布命人冲着俘虏来的罗刹炮手大吼。在明军的威逼利诱下，俘虏们开始射击，六门大炮轰鸣，不断地有炮弹落在城上，但这座城的城基与山势连为一体，除了被轰死了几个倒霉蛋后，并没有给罗刹人造成太大的损失。“攻城！”阿布日达一声令下，敖嘎、诺门夫、苏门夫、塔尔古金诸将各率本部，扛着长梯往城墙涌去。维尔金冷笑，下令城上的三门青铜小炮开火，紧接着，火枪手们开始朝城下射击。密集的火力将一个个部落勇士炸翻、射倒。敖嘎大愤，率几十个尤卡吉尔勇士登上了城，却被维尔金拼死赶了下来。首次进攻被击退，阿布日达脸色铁青，便欲亲自去与罗刹鬼拼命。忽听“噗嗤”一声笑，苏合咧开了大嘴，笑得很得意、很放肆，肆无忌惮。“苏合大酋长，汝是在嘲笑本千户无能、攻不下上扬斯克堡吗？”阿布日达不悦地说道，故意地将“千户”两个字吐得很重，那意思：吾乃朝廷命官，汝不是，焉敢笑吾？别说，作为第一个投奔大明的部落大酋长，他在各部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一发怒，苏合的笑声立即戛然而止。“千户，吾可不是笑您，而是因为想到了破城之计，一时失态，请您勿怪！”一听他有办法，阿布日达立即回嗔为喜，问道：“苏合大酋长，您有何妙计，快快讲来”。“千户，吾刚才观看了一番，发现城上的罗刹军有一半都是身披兽皮的本地武士，想必是罗刹鬼从山中雅库特、鄂克温、楚科奇、科里亚克各部落中招募来的勇士。小弟不才，在这一带的山民中颇有些威望，愿带人在城下呼喊，劝这些勇士临阵倒戈。如此，破城易事耳！”“哎呀，苏合贤弟，汝真是吾之福将啊！贤弟放心，此城若克，吾一定上报大帅，表汝为首功”，阿布日达乐得哈哈大笑。苏合精挑了三十个嗓门大的尤皮克族勇士，来到上扬斯克城下，大呼道：“城上各部落的父老兄弟，听吾一言。吾乃尤皮克族的大酋长苏合，尔等若不信，可看看吾手中的这柄大斧。吾辈先祖，世居于此，安居乐业。可自从罗刹鬼来了之后，烧杀抢掠、征缴重税，视吾等为奴隶。这难道是可以忍受的吗？不，绝不！所以吾投奔大明打罗刹鬼，豁出命去也要夺回祖先留给我们的土地。汝等若是替罗刹鬼卖命，千百年后，如何对得起祖宗。速速随吾归明，才是正理！”“归明！”“归明！”“归明！”尤皮克族的勇士们大声随苏合呼喊着“归明”。城墙上，罗刹人招募来的各部落战士面面相觑。在这上扬斯克山一带，苏合的大名几乎无人不晓。都说他天生神力、武艺超群，能生裂虎豹、手刃熊罴。而且为人豪爽大气、好交朋友。连他都投奔了大明，我等为什么还要给罗刹鬼卖命？短短的几句话，竟让罗刹人军心大乱。“不要听他胡说，射击，给本督射击”，维尔金怒吼道。乒乒砰砰的枪声响起，盖住了苏合的喊声，却挽不回涣散的人心。“儿郎们，随吾杀！”阿布日达亲自率军攻城，见他拼命，苏合亦不甘示弱，持斧而上，敖嘎、诺门夫、苏门夫、塔尔古金皆奋勇登城。刚才的劝降起到了作用，被罗刹人招募的部落战士已无战心，不管哥萨克军官们如何逼迫，也不愿出力，被逼急了，甚至拔出武器，倒戈一击。明军登上了城，罗刹军被分割包围，直至消灭。“乌拉！”维尔金举起了战斧，困兽犹斗。一柄更大更沉的斧子砸下，一斧震飞了他的斧，又一斧结果了他的性命。猛将苏合轻松阵斩了维尔金，又向其他罗刹兵杀去，巨斧所至，敌人无不丧胆。布雷姆又想逃，这次他的运气不好，尤卡吉尔部落的神箭手诺门夫、苏门夫同时看上了他，两兄弟从来形影不离。“嗖”，诺门夫的箭穿喉而过。“嗖”，苏门夫的箭直插后脑。上扬斯克堡破了，封存府库，阿布日达乐得合不拢嘴，罗刹人的仓库中，各类物资屯积了很多，还有一千多张貂皮。他朝苏合咧嘴一笑，“苏合贤弟，咱们发财了”。又笑着问白音提布：“大掌柜，您帮吾算算，这些值多少银子？”白音提布皱了皱眉，提醒道：“千户，您如今已是官军，官军的规矩，所有缴获都应归公，战后再由朝廷统一封赏”。“这样啊”，阿布日达咽了口口水，“便上交朝廷一半，另一半分给儿郎们过冬”。白音提布不再多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即使是军纪严明的明军，私吞缴获亦屡见不鲜，何况是这些蛮族。又让马儿不吃草，又让马儿跑得快，是不可能的。“兄长，上扬斯克还算不上富裕，罗刹鬼沿着科雷马河建起了上科雷马斯克、中科雷马斯克、下科雷马斯克三个冬营地。里面住的全是罗刹鬼的移民，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若是攻下了这三处冬营，咱们才真的发财了呢”，苏合忽然说道。一听有机会发财，阿布日达不由得眼冒红光，“贤弟，事不宜迟，今晚且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你我共同去打科雷马斯克，顺带着抓些罗刹婆娘暖被窝。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