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极东

“吾乃大明先锋、霍林特勇士希利德格，谁敢出城与吾一战？”“无胆鼠辈，不堪一击！”“不敢出战，枉为堂堂男儿”……希利德格带着三十名骑兵，驰至阿纳德尔堡下耀武扬威、大声骂战。骂的声音很大，越骂越过分，直至污言秽语满天飞。“紧闭城门，不得浪战”，额里克对部下说道，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又凑了五百多人，但只有两百老兵，其他三百多都是新招的乌合之众，守守城还可以，出城野战那是必败无疑的。一味挨骂太伤士气，他也选了二十个大嗓门哥萨克与明军对骂。一边用的是汉语和蒙古语，一边用的是俄语。双方几乎都听不明白对方在骂什么，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在对山歌。口舌之争无益，关健还得看拳头硬不硬。放了一阵火炮后，明军号旗挥动，希利德格率数百霍林特勇士开始了第一波攻击。额里克毫不畏惧，披甲执刀，哪里危险便出现在哪里。主将的勇气鼓舞了守军，用火枪射、石头砸、金汤淋、长矛刺……罗刹士兵拼死抵抗。战至中途，城内的哥萨克女人居然也上城协守，一百多娘子军手持菜刀、木棍，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希利德格奋力攻城，除了遗下近百具尸体外，毫无所获。见他已然尽了全力，林兴珠下令撤退。“总镇，末将惭愧，折了我军军威”，希利德格低着头前来请罪。“不怪汝，阿纳德尔堡是罗刹人的军事重镇，城池坚固，硬攻攻不克是正常的”，林兴珠温言安慰他。正安慰着部下，城上的罗刹军开始欢呼，甚至有人站在城墙上向下撒尿，以示轻蔑。诸将大愤，“总镇，难道就让罗刹鬼这么嚣张？”林兴珠倒乐了起来，捋起了他的短须，“且让鬼畜们嚣张，吾已有计，保险让其全军覆没”。“总镇有何妙计？”“呵呵，本镇的法子简单易行，两个字：水攻。攻城前吾已探察过地形。此堡位于阿纳德尔河中游，而阿纳德尔河是由阿纳德尔高原流出，地势甚高，水流湍急。上游河谷狭窄；中游河谷有所扩大；下游最宽，注入白令海。这种水情，按说早该淹没城堡，可因为上、中游支流较多、下游河道宽，分流了水量，方免水患。因此只需派人在上游筑水坝并堵住上、中游各支流和下游的水道。此堡必然成为一片汪洋”。沉默了一会儿，阿布日达问道：“总镇，可如今阿纳德尔河正处于冰封期，如何水攻？”“哈哈哈”，林兴珠大笑，“此河的冰封期长达七、八个月不假，可吾已查探明白，再过半个月，冰雪便会消融；且冰封期拦水筑坝更容易。此乃天助我大明啊！”为了迷惑城上的敌人，林兴珠一边虚张声势，假意攻城；一边令阿布日达率军在上游筑水坝、希利德格率军堵塞上、中游的支流和下游河道。很快，上游水坝筑成，麦奇基列瓦河、大彼列当河、小彼列当河、亚布隆河、耶里波尔河、马英河、别拉亚河等支流和下游的河道皆被堵上。万事俱备，只待雪融。一晃便是半月，阿纳德尔河的冰封期结束，随着积雪融化，上游的水位越来越高。“总镇，成了！水位达到了您测算的高度”，这一日，林兴珠正在帐内读《春秋》，希利德格兴冲冲跑了进来。“嗯，告诉将士们，移营至高处，多扎木筏，准备战斗”。预定的时间到了，“挖”，随着这声大喝，明军刨开了上游的水坝，早已畜满了的山洪，带着万钧气势，呼啸着奔腾而下，闯入了中游。中游的支流俱被堵死，下游的河道也被截断，无法分流的山洪，开始从中游灌入河边的阿纳德尔堡。“吼～吼～吼～”洪水如呜咽的猛兽，冲击城墙，气势一次比一次凶猛。终于，城墙抵挡不住倒塌，洪水冲入城去，淹没一切生灵。高大坚固的城堡在洪水面前居然不堪一击，正在山上观看的明军诸将目瞪口呆。“还楞着干什么？出击！”林兴珠大吼道。诸将恍然大悟，各率本部登上竹筏痛杀落水的罗刹士兵。额里克抱着块门板在洪水中漂流，遇到了一排明军的竹筏。他抽刀欲抵抗，几声铳响，胸前中弹，跌落汪洋。谢苗更惨，直接淹死于洪水中。阿纳德尔堡失守了。天眷胜利者，就在林兴珠刚夺下阿纳德尔堡之际，从城堡南方的堪察加半岛，传来喜讯，半岛上的楚科奇、科里亚克部落遣使归顺大明。林兴珠大喜，这意味着他再无后顾之忧，一边派人安抚这些部落，一边北上进入楚科奇地区。这不过是一场武装游行而已，此地原先臣服罗刹人的鄂克温、楚科奇、尤皮克、科里亚克、楚梵诸部落纷纷向大明称臣。至此，明军全取了除雅库茨克堡外的雅库茨克督军区的全部土地，这是一块面积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霍林特大酋长、明军千户希利德格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真的陪林兴珠欣赏起了世界东极之美景。一过逛一边当起了向导，“总镇，这片海岬便是大地的最东边、世界之东极，是由一个叫杰日尼奥夫的罗刹鬼在十七年前发现的。那厮闲着无事，划船从科雷马河口划进了阿纳德尔河，因而发现了一条全新的海上通道。据说罗刹鬼还想以他的名字将此地命名为杰日尼奥夫角。我呸！华夏之地，岂容蛮夷乱命名？”听着他的解释，林兴珠心潮澎湃，中华之东极，如今终于回归中华！遂提笔作词曰：《永遇乐·观中华东极乃作此词》万里冰原，吾今来此，东极之处。多少英魂，为兴华夏，喋血干戈路。蛮夷鬼畜，夜郎自大，妄想蜉蚍撼树。惨凄凄，茫茫白雪，埋不了亡人骨。中华气盛，罗刹胆小，惟剩仓皇东顾。强盗无情，武人搏命，塞外闻惊鼓。梅花三弄，笑傲冰雪，且为忠魂歌舞。待重头，山河尽复，良辰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