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西征（四）

“大将军若是想杀卑职，只管下令便是，何须如此？”一听让他入城劝降，弗兰茨别科夫忙哭哭啼啼地来找朱若登。“哎呀，安抚使何出此言？孤让汝去劝降图图尔斯克和布拉茨克，是考虑到汝曾经当过沙俄的督军，招抚沙俄军队，定能事半功倍呀”，朱若登忙好言抚慰。“殿下若是让我去招降图图尔斯克守将霍万斯基，我和此人有旧，倒还有些把握；可让我招降布拉茨克守将拉杜达科夫斯基，此人一向以沙皇的忠犬著称，我献雅库茨克归明后，他恨我入骨，若落到他的手中，定然会生不如死。可怜我对殿下忠心耿耿，便是死，也宁愿死在殿下手中”，说完，弗兰茨别科夫放声大哭。朱若登一听，忽然有些惭愧，此人投降后百般谀媚自己，金银珠宝、乐师美姬，献了无数。自己为了尽快完成西征大业，派他入城劝降，却没考虑他的安全，确实有些令人寒心”。想到这里，他决定给这罗刹降将一点甜头，“既然劝降拉杜达科夫斯基希望不大，汝便不用亲自去布拉茨克堡，派个体己人，带上劝降信去便可；若能劝降霍万斯基，亦是大功一件，孤向来赏罚分明，功成之后，上奏父皇，表汝个伯爵之位。汝好好干，勿负孤意！”“伯爵！”一听劝降成功有希望封伯爵、成为贵族，弗兰茨别科夫激动得浑身打颤。这个年代，平民百姓想成为贵族，比登天都难，不论大明还是沙俄，尽皆如此。他为沙皇俄罗斯卖了三十多年命，虽然官至雅库茨克督军，可依然跻身不了贵族的行列，连最低等的男爵都不是。当即化悲为喜，兴奋得说道：“殿下放心，卑职定劝说霍万斯基归顺天朝”。……“哎呀，明军的旗帜忽然多了数倍。这该如何是好？”图图尔斯克堡的瞭望塔上，沙俄射击军政厅总监霍万斯基望着城下忽然出现的一杆杆明军大旗，惊恐万状。此次西征，朱若登直属的军队数量是朱若峰的三倍，军队多，军旗自然多，除了一杆杆日月旗，还有五颜六色的将旗、号旗，浩浩****、无边无际，犹如无穷无尽的汪洋包围着小小的图图尔斯克堡。屡战屡败之后。霍万斯基本已被明军吓破了胆，可被拉杜达科夫斯基一激，又恢复了斗志。可战争这种事，不是光有勇气就行的。被包围了这么多天，天天都遭受明军的炮击，一开始，他还令炮手还击。可对方的炮火太猛烈，完全压制了城上的大炮。没法子，索性不再还击，命令部下一听见炮响，便往防炮洞里钻。结果，明军还未攻城，部下便楞是被大炮轰死轰伤了六十多个。这种看不见敌人的伤亡最伤士气，城堡内的士气下降得厉害，身为统帅的霍万斯基也没了刚开始的勇气，后悔自己听了拉杜达科夫斯基的蛊惑，被围在这小小的图图尔斯克堡，成了瓮中之鳖。“监军，您看，有人来了”，他正想着心事，左右来报。放眼往城下望去，果然有七骑正缓缓朝城堡而来。“别开枪，我是雅库茨克督军弗兰茨别科夫，有事与霍万斯基总监商议。快开城门，让我进去”，这队明军骑兵，一接近城堡，便用俄罗斯语大呼小叫。“俄罗斯人？”霍万斯基端起千里镜，仔细观察，发现这伙人还真的都是俄罗斯人，为首的正是他的旧友雅库茨克督军弗兰茨别科夫。霍万斯基吃了一惊，暗道：这弗兰茨别科夫不是已经投降了明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略一犹豫，令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弗兰茨别科夫带着六个归顺大明的罗刹降将，进入了图图尔斯克堡，刚一入城，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兵解除了武装。他急得大喊：“霍万斯基，您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地对待您的朋友？”“朋友？”霍万斯基轻蔑地一笑，“我的朋友弗兰茨别科夫已经在雅库茨克为沙皇陛下尽忠了，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可耻的沙皇俄罗斯的叛徒而已”。“不，我的朋友，我并没有背叛伟大的沙皇俄罗斯。在明军切断了雅库茨克与莫斯科的联系后，我以数千士兵与数倍明军搏杀，寡不敌众，被包围在孤城。即使这样，也依然坚持了数月之久。我相信即使是您来指挥，也未必能做得更好。最后，在弹尽粮绝之下，为保住士兵们的生命，我才降的明。主告诫我们要珍惜生命，这难道有错吗？”弗兰茨别科夫声情并茂地演说着，说到激动处，眼泪说来就来。浑然忘记，他并不是弹尽粮绝才降的，投降时，他仍有三千士兵，弹药依然充足，粮食也还能坚持两个月。听他这么说，霍万斯基陷入了沉思。的确，明军攻下贝加尔湖地区后，雅库茨克的沙俄军队便成了孤军，在得不到救援的情况下，换了自己指挥，没准还不如人家。“把他带到客厅，给他把椅子”，霍万斯基喝道，一进客厅，他便以军人的直率，直接说道：“我的朋友，我和您不一样。您的家眷都在雅库茨克，而我的家眷却在莫斯科。我不想因为我的投降而连累家人，因而只能血战到底。所以，劝降的话就不必说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杀你，请回吧”。话说的很硬气，可弗兰茨别科夫分明注意到，在说出“血战到底”四个字时，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不由得呵呵一笑，“亲爱的霍万斯基，我不是让您投降，而是让您战败被俘”。“战败被俘？您是什么意思？”“很简单，您偷偷让心腹打开城门，让明军冲进来把你们全俘虏。这样您就是战败被俘，而不是投降。您的家人不会被牵连，您也会在战后以俘虏的身份被莫斯科赎回。您意下如何？”霍万斯基怦然心动，这倒是个好主意，想了想苦笑道：“便这么办吧，我的朋友，看在昔日的交情上，请多关照！”大明光武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霍万斯基令心腹偷偷打开了城门，埋伏在城外的明军蜂拥而入，将图图尔斯克堡的守军尽皆俘虏。为了千金市马骨，也为了笼络异族将领为己用，朱若登表奏弗兰茨别科夫为布拉茨克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