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西征（六）

谈不拢，便只有打。不论哪个朝代，战争都是政治的延续。自拉杜达科夫斯基吊死了弗兰茨别科夫派去劝降的使者后，布拉茨克攻防战便变得不可避免。朱若登下令弗兰茨别科夫率一千五百罗刹降军第一波攻城，口中说得好听，要给他一个报仇雪耻的机会，实际上却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嫡系部队来拼消耗。在伯爵爵位的**下，又嫉恨拉杜达科夫斯基杀了自己的信使，弗兰茨别科夫攻得倒是很卖力。“告诉那些哥萨克，先登城者赏一百个金币，或者二十两黄金”，他兴奋地吼道，决心为新主子建功立业。足足一百门大炮朝着布拉茨克堡射出了弹雨，震耳欲聋的炮声令整座城池摇摇欲坠。炮声，终于停了，拉杜达科夫斯基从藏炮洞奔向城墻，“小伙子们，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在这员老将的鼓舞下，守军纷纷登城，默默等待着狂风骤雨。敌人来了，凹眼眶、大鼻子、蓝眼睛、白皮肤，居然是他们的同胞：俄罗斯人。“这群背叛了祖国的杂种，给我打”，拉杜达科夫斯基气得大胡子直抖，带头放了一枪。枪声便是命令，顷刻之间，城上弹如雨下。“英勇的哥萨克们，打下布拉茨克，一人赏一个俄罗斯婆娘”，弗兰茨别科夫手下的千总比吉莫夫大呼道。他是来自乌克兰的扎波罗热哥萨克，虽然长相与俄罗斯人一模一样，可对俄罗斯并没有什么感情。哥萨克打仗是为了抢钱抢女人，比吉莫夫的话有效地提升了部下的士气。手持弯刀、长矛、火枪的扎波罗热哥萨克们呼啸着朝城上奔去，丝毫没有背叛沙皇的羞愧。也是，他们信的是天主教，本来就和信东正教的沙俄尿不到一个壶里。为了在朱若登的面前抢功，弗兰茨别科夫拼尽了全力，自己亲临一线，心腹将领比吉莫夫、谢明等更是冲锋在前。“为了胜利，乌拉”，千总谢明习惯性狂喊着乌拉，带队冲锋，浑然忘了自己是德意志人。“为了美丽的俄罗斯婆娘，乌拉”，千总比吉莫夫的呼声似乎更有吸引力，他的军队也行进得更快。“呯～呯～呯～”城上的枪弹一排接着一排，将扎波罗热哥萨克们射倒了一地。比吉莫夫夷然不惧，他是猎户出身，枪打得准，先瞄准城头的一个守军放了一枪，那人应声而落。然后，飞快地缘梯登城。“呯”，一枚流弹射穿了比吉莫夫的后脑，神枪手栽下了云梯。随着他的死，哥萨克们热情消散，明军的第一波攻势被击退。朱若登毫无表情，下令继续攻城。随着中军旗鼓打出令旗，武靖伯王国玺、总兵陈上川部开始了第二波攻击；随后是李士元、邓耀的第三波；胡茂祯、严孝勇部的第四波；马宝、陈友龙部的第五波……一波又一波，日夜不停。惨烈的攻城，连续了整整七个昼夜，第八天清晨，明军终于冲上了城头。大弯刀已经砍卷了刃，胸甲上血迹斑斑，头盔也掉了，发髻散乱。拉杜达科夫斯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想像个骑士一样有尊严地死去，拄刀大呼道：“谁敢与我一战？”见到这老头儿双目射出的凶光，库伦总兵马信肃然起敬，这是条好汉，便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他持刀来到拉杜达科夫斯基的面前，喝道：“吾来杀汝！”刀对刀，若梨花飞舞，花开花谢，终免不了一死。马信的刀削断了拉杜达科夫斯基的脖子，了结了这位老殖民者的一生。《明·光武帝本纪》：“十四年元月七日，王师克布拉茨克堡”。……弗拉西耶夫和杰日尼奥夫率七百士兵救援布拉茨克，来到了一个叫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小镇。后世这地方是俄罗斯东西伯利亚最大的城市，也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首府。可在这个年代，只是座小镇而已。镇子不大，仅有一些木头房子，但却是沙俄侵略的重要军事枢纽。驻守当地的哥萨克曾给沙皇写过这样一封信：“……在这座全是木头房子的小镇，我们艰难地建立起了防线。作为您的仆人，我们按您的意思设置了一套工作制度，保证探索新领地的同时加强据点的防御……”见来了大军，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守将、五十人长霍克连忙迎接，明军已经逼近，他的部下却只有五十名哥萨克，一直心惊胆颤。现在来了援军，终于舒了一口气。“你可曾打探布拉茨克的情况？那边如今怎么样了？”一见霍克，弗拉西耶夫便焦急地问。“督军，我派的哨探传来消息，前几日，布拉茨克堡还不断有铳炮和喊杀声传出，可这几日却寂静了，估计凶多吉少”，霍克恭敬地说。“这么快布拉茨克堡就失守了？”弗拉西耶夫皱紧了眉头。“督军，我愿带本部去布拉茨克侦查”，头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中年壮汉杰日尼奥夫说道。此人还有个身份，乃是沙俄著名的探险家，曾于十七年前在楚科奇发现了世界最东极的一段海岬，因此功被调至叶尼塞斯克，逐渐升到了叶尼塞斯克总管的高位。因为是探险家出身，性格泼辣大胆、作战凶猛，是员虎将。“不可，敌我情况未明，不可带太多的人去，以免暴露，派少量哨探便可”。弗拉西耶夫看了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那一排排的木屋，不甶得皱了皱眉头，“这座小镇乃是座木城，防御设施简陋，既防不了炮也防不了火，将兵马置于镇内无益，只能埋伏于镇外伺机偷袭明军。霍克，你带着你的人坚守小镇，我的兵马于镇外三里处的森林中隐蔽”。霍克苦着脸道：“督军，我只有五十个哥萨克，恐怕守不住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不要怕，你将镇内能拿得起枪的老人和妇女全部组织起来，发给枪支守卫镇子。一旦明军攻镇，我和杰日尼奥夫便从森林中杀出，出其不意，明军必败”，弗拉西耶夫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霍克说道。霍克明白了，督军这是要以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为诱饵，一旦明军攻打镇子，他便趁机偷袭明军。虽然这样布置，自己会很危险，可是军令如山，只能服从。“是，督军”，他平静地向弗拉西耶夫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