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西征（七）

“哎！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骠骑当年的豪迈，孤今日是真的领略到了！”布拉茨克堡的城墙上，大明冀王朱若登喃喃低语。他刚有了一子一女，却皆留在后方的厄尔口城（伊尔库茨克），连一面都没时间见。大战正酣，有国无家！“大将军，我军已经准备完毕，是否立即西进，攻取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镇？攻下此镇，后面便是叶尼塞斯克了”，征西副将军、浦城侯马宝兴冲冲地前来请命。“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南面的两座小堡是否已经拿下了？”朱若登平静地问道。一场场仗打下来，他也积累了丰富的战争经验，懂得先清理外围、再直捣核心的重要性。马宝得意地一笑，“禀大将军，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南面的克孜勒、阿巴坎只是两个小村庄而已，各驻有罗刹鬼的一个二十人队。陈总镇和刘总镇领兵征讨时，那些罗刹鬼早已逃之夭夭了，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取了二地”。朱若登大喜，“好，如此我军便再无后顾之忧，传令全军，即刻西进”。马宝忽然又说起一事，“大将军，驻守克孜勒和阿巴坎的罗刹鬼十分可恶，逃跑之时居然将当地的鞑靼部落屠戮一空，将村子也烧毁了”。“什么！”朱若登大怒，“父皇早就说过，塞外之民亦大明赤子。这伙罗刹鬼居然敢屠戮大明的子民，可恶之极！传孤的军令，攻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后不留罗刹俘虏，为死去的百姓复仇！”“是”，马宝领命退下，暗暗钦佩，冀王殿下越来越会用兵了！哀兵必胜，打着为百姓复仇的名义，必能让三军将士士气倍增！……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城内，罗刹守将、五十人长霍克正在督促部下修缮城池。他奉弗拉西耶夫之命，驻守木城，以为诱饵。把城内的老人和妇女全部组织成军，亦不过凑了一百多士兵，还好，驻守克孜勒和阿巴坎的四十多个哥萨克逃了回来，勉强让他的部下达到两百左右。他从未想过死守寨墙，这是一座木城，架不住炮轰。他的策略是和明军巷战，逐屋争夺，尽量拖延时间，为埋伏在附近森林中的弗拉西耶夫和杰日尼奥夫的突袭创造条件。“把明军放进来打，五个人一组守一座木屋，守不住就换座木屋守，不要和敌人硬拼，以杀伤敌人、拖延时间为目的，都听清楚了吗？”霍克对手下的二十人长、十人长们吩咐道。“队长，有些木屋里还住着沙皇陛下的臣民，仗一打起来，会不会伤到百姓？”有十人长问道。这座小木城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俄罗斯移民，对自己国家的百姓，罗刹兵们还是很关心的。“哎！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们既然来西伯利亚为沙皇俄罗斯开拓东方，就应该做好为沙皇陛下效忠的准备”，霍克冷冷地说道，却暗自庆幸，自己的家眷都留在了顿河岸边。……明军的行军速度很快，转眼便来到了叶尼塞河东岸，先锋豫王朱若峰在东岸发现了一座坚固的城堡，本以为有场硬仗要打，不料派总兵陈上川、李士元攻堡时，堡内竟空无一人。武靖伯王国玺是老成持重的宿将，见状禀道：“殿下，此堡甚坚，罗刹鬼竟不留兵守卫，恐怕有诈，何不等我军主力到达再渡河？”朱若峰点了点头，“既如此，孤便在此处等待皇兄的大军”。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明军的主力到了，百战之军，可摧山岳。大明冀王朱若登端坐于一匹黄骠马上，气势凌厉、不怒而威，“副将军，汝为全军先锋，为何在此地逡巡不进、贻误战机？”军中无父子兄弟，朱若登和朱若峰虽然私下里“二哥”、“三弟”的叫得亲热，可在这战场之上，一律以军职相称。大明军法森严，朱若峰闻言顿时心中一凛，忙指着城堡禀道：“大将军，末将奉命为先锋，见此堡甚是坚固，可罗刹人居然不派兵驻守，恐怕敌人有奸谋。是以不敢妄进，等待大将军到来”。朱若登巡视了一番城堡，果然修得甚坚，心下狐疑，唤来降将弗兰茨别科夫：“布拉茨克伯，此堡修得如此坚固，为何敌人不派兵守卫呀？”弗兰茨别科夫刚收到了朝廷册封的印章铁劵，因为献土归顺有功，他被光武帝封为布拉茨克伯。刚接到册封的旨意后，这位来自立窝尼亚的德意志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跻身于贵族的行列。还是大明好啊！感恩戴德之下，愈发死心塌地为明军效力。在成为雅库茨克督军前，他曾在叶尼塞斯克任职，对叶尼塞斯克的情况了若指掌，堪称活地图，帮了朱若登不少忙。见冀王询问，弗兰茨别科夫镇定地一笑：“大将军不必犹豫，此城叫做坎斯克城，乃是三十八年前所建，如今已是空城，并无士兵防守”。“这么坚固的一座城，又有河流可以依托，为河不派兵守卫？”“大将军有所不知，这坎斯克城位于叶尼塞河和堪察河的交汇处，堪察河经常发洪水，十分不便；况且此城附近皆是叶尼塞土著，沙俄人占领此地后，经常受到土著的袭击，难以固守。后来，沙俄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移民，他们兵力不足，为了保证移民安全，干脆放弃了此城，集中兵力守卫更重要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原来如此”，朱若登哈哈大笑，“这罗刹守将委实不会用兵，若在此处安排一支兵马防守，这个仗便不好打了。传令下去，三军立即渡河，明日，孤要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过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吹响，一队队明军列队登筏，向着叶尼塞河西岸驶去。很顺利，没有遇到一丝抵抗便渡过了河。因为在坎斯克城耽误了数日，这一回豫王朱若峰没有半点迟疑，而是驾驭着一匹白玉马，一马当先，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冲去。白玉马，雪花蹄，一袭大红战袍，尽显王者精神。见豫王殿下居然先行，王国玺、陈上川、李士元、邓耀诸将大惊，纷纷纵马扬鞭，跃过了朱若峰。王国玺还朝朱若峰不满地报怨，“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让您冲锋陷阵是末将的失职，请您在阵中指挥便可”。朱若峰无奈，只得在卫士的保护下，缓缓前进。终于看到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堡，身经百战的明军将士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先架起一座座炮台和炮车。如雷的炮声中，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城之战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