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西征（十一）

《水调歌头·今日狂风起》今日狂风起，塞北**吴钩。此风扫虏西去，其势不可留。莫道武人狂傲，战鼓惊天犹在，热血写春秋。壮士胸中意，尽付古城楼。祖宗土，寸寸血，不敢丢。满身伤痛，征衣又破，我辈自风流。剑指叶尼河畔，马上郎君风采，一曲灭胡酋。沙场生死斗，不过是闲游。写完最后一字，大明冀王朱若登长吁了一口气，丢掉了毛笔。“好，殿下此词颇有祖士稚的风骨，闻鸡起舞、中流击楫，正吾辈之所愿也！”朱若登回头一望，却是陆世仪，展眉一笑，“陆师傅谬赞了，孤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当年祖士稚率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孤今日遥望这叶尼塞河，当学祖士稚！”“壮哉！殿下有此雄心，何愁罗刹不平、北疆不复！”陆世仪又赞了一句，忽然语气低沉地说道：“京里传来消息，陈言夏故去了”，他和陈瑚、盛敬、江士韶并称为“太仓四君子”，彼此间的友谊是极深厚的。光武帝不想早立皇太孙，陈瑚却故意以皇太子老师的身份上疏，求立皇太孙，以离间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扶保冀王登位。光武帝果然怀疑起了太子，转而扶持冀王和豫王，但陈瑚也因此被斩首弃市。这让陆世仪心痛欲裂，悲伤到极点，居然无泪。“唉！孤对不住陈言夏啊！”朱若登长叹一声，怔怔流下泪来。陆世仪却道：“殿下无须悲伤，陈言夏不是为殿下而死的”。“陈言夏不是为孤而死的？那他为谁而亡？”陆世仪向朱若登深深一拜，“陈言夏是为建立自由民主的新大明而亡！是为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亡！独独不是为殿下一人而亡。殿下日后若能登基为帝，请兑现您对陈言夏的承诺，以慰其在天之灵！”朱若登被深深震撼了，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这些大儒的影响力，为自己上位造势，却没想到这些读书人如此有骨气！为了实现理想，不惜牺牲生命！忙回礼表态道：“陆师傅放心，孤若有执掌国政的那一天，一定召集全国贤良设咨政院，天下大事，俱得咨政院同意方施行。这是孤对陈言夏的承诺，若违此诺，天地不容！”听了斯言，陆世仪默默点头，忽然说道：“殿下，还有一事：皇帝派往莫斯科的使臣被罗刹人驱逐回来了，他们想见您”。……盘龙大帐内，大明冀王朱若登威风凛凛地正坐于中，武将们分列两旁。董玄和李受之则老老实实地立于朱若登面前。别看他们是老皇帝派往莫斯科的天使，可在真正的天潢贵胄面前，两人可一点不敢放肆。“两位钦使万里跋涉辛苦了，罗刹人是否愿意向我大明称臣并撤军至乌拉尔山以西？”朱若登问道。“禀冀王殿下，那罗刹沙皇阿列克谢十分狂妄，不仅拒绝了圣上的敕谕，反而将吾等驱逐出境”，董玄一脸气愤。“什么！罗刹鬼可恶！”“干脆打到莫斯科、灭了这鬼国！”……一听罗刹人如此无礼，马宝、阮进、陈友龙、王朝先、马信、王国玺、胡茂祯、陈标诸将无不大怒，磨拳擦掌地嚷嚷着要打到莫斯科去，朱若登神色不变，“沙俄是个大国，也有些实力，他们不肯降，孤早有预料。不要紧，不降，便打到他们降为止。汝二人在沙俄境内，可搜集到什么关于罗刹人的有用情报？”董玄冲李受之使了个眼色。李受之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道：“殿下，下官略懂丹青之术，去莫斯科时，将沿途所见的山川河流、所屯驻军情况，绘成一图，献于殿下”。朱若登见此图画得比一般的军事舆图更为详尽，不由大喜：“汝二人认真打探敌情，功不可没！”“殿下，吾等在沙俄境内时，发现罗刹兵马调动频频，那阿列克谢沙皇似乎有派兵增援西伯利亚的意思，请您务必抢在敌援兵到来前攻下叶尼塞斯克，以免夜长梦多”，董玄又说道。“嗯，孤省得。两位钦使辛苦了，且回帐歇息吧”。听了董玄和李受之的话后，朱若登知道兵贵神速、事不宜迟，立即率大军昼夜兼程，直驱叶尼塞斯克城下。刚至叶尼塞斯克堡，便传来百户哈达率三百楚梵勇士攻下了叶尼塞河出海口附近的伊加尔卡堡，并堵塞河道，彻底截断了叶尼塞斯克堡与外界联系的消息。“好！没想到区区三百土兵竟能立下如此大功。这个哈达了不起！孤要重赏之！”朱若登大喜过望，即封哈达为副千户，此番出征，为了笼络北疆的部落，光武帝给了他一百张空白官职的文书，参将以下，尽可自决。此番又派上了用场。……大明光武十四年二月十九日，叶尼塞斯克攻城战拉开了帷幕。因为知道罗刹人的援兵即将赶到，朱若登一出手便是重拳。种种情报显示，城内的罗刹督军巴什科夫并没有投降或者弃城逃跑的打算，而是准备死守城池、顽抗到底。既然如此，那便不玩什么围三阙一的计谋，而是四面攻城。硬碰硬，比一比到底谁的拳头更硬。他令陈友龙、王国玺、包罗、希利德格部三千兵马攻东城；阮进、陈上川、阮骏、根特木尔部三千兵马攻北城；马信、陈奇策、李士元部三千兵马攻西城；胡茂祯、严孝勇、王朝先、邓耀、刘一鹏、黑吉部五千兵马攻南城。此外，朱若登令陈标、张启祥领三千中军亦驻于南城外。他又令弼尔塔哈尔、傅勒赫、左尔巴部三千骑兵于城外游弋，防止托木斯克方向的罗刹军救援。南门是朱若登攻击的重点，他在南门集中了一百门大炮，而在东、北、西三门，仅各布置了二十门炮而已。战后，陈友龙在《西征轶事》中如此描述当时的情景：“一道道闪电划过苍穹，巨大的雷声惊天动地。不，那不是闪电，而是炮弹在飞驰；也不是雷声，而是炮火在轰鸣。听在耳中，自然而然便有一股烈火在心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