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尔塔哈尔的一千蒙古骑兵、弗兰茨别科夫的一千罗刹降兵、阿古拉的三百鄂克温土兵,整整两千三百大军,浩浩****来救伊加尔卡堡。他们赶到时,守堡的楚梵部落酋长哈达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部下三百楚梵勇士,在罗刹人的大炮和火枪射击下,伤亡了一半,本人左臂负伤,仍血战不退。“嗯,再有一次突击便能拿下这座城堡”,瓦西列夫满意地放下了千里镜,此次他带来了七十名老兵和九百名雇佣军,虽然在刚才的攻城战中伤亡了几十人,可只要能夺回伊加尔卡堡,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想到即将到手的军功,他的心情很美丽。还是那句话:美丽的心情总是短暂的。“督军,明军的援兵来了”,哨探的声音让他猛然惊醒。他端起千里镜,发现了南边的明军大军,漫山遍野,足有数千之众,不由得神色凝重,下令变阵,迎向明军。驯鹿驮着炮车转向,十门青铜炮炮口泛出森寒之气,曼加泽亚的雇佣兵们开始支起长矛,装填弹药。从卖相上看,明军弼尔塔哈尔部装备最为精良,不仅战马鞍鞯齐全,士兵们还人人披甲,背长弓、持长枪、执马刀,端的是杀气腾腾。可无奈这位国舅爷自参战以来,败多胜少,一见火器精良的罗刹士兵便有些发毛。所以,他将自己麾下的一千蒙古骑兵放在阵后,充作督战队。诚如陆世仪所说,这位打仗不行,当个监军却是足够。他拿出主将的派头,将弗兰茨别科夫唤至身前,“布拉茨克伯,汝率军冲阵,有进无退,若敢后退,军法从事!”“是!”弗兰茨别科夫有着德意志人特有的严谨,接到军令立即一丝不苟地准备进攻。他知道这位主将是大明的国舅,妹妹是大明皇帝的宠妃,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弼尔塔哈尔得意洋洋地端坐于一匹胭脂马上。这种马也叫焉耆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据传三国的吕布、大明的吴三桂骑的都是这种马。以科尔沁部为首的一千蒙古骑兵,开始下马,手持弓箭,排成一排,作为督战队。他们接到了军令,此战有进无退,倘有畏战者,乱箭射死。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弗兰茨别科夫率领一千罗刹降军缓缓向瓦西列夫的军阵杀去。弼尔塔哈尔微笑着打起了如意算盘,此战若胜,他作为主将,自然是首功;此战若败,他的本部位于后方,逃命也来得及。“世子,末将请求绕至罗刹鬼侧翼袭击他们”,正琢磨着利弊,鄂克温部落酋长阿古拉大声请战。“汝?”弼尔塔哈尔有些轻蔑地斜视了阿古拉和他那三百勇士一眼,这些土兵,篷头散发,没有铠甲,披着兽皮,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山中野人,从牙花中迸出三个字:“能行否?”他的轻视,深深刺激了阿古拉,“末将若不能成功,甘受军法!”弼尔塔哈尔一想,左右不过是些土兵,死光了也不心疼,淡淡地挥了挥手,“去吧”。大明光武十四年三月一日,伊加尔卡堡会战打响。“勇士们,为了你们的家人,前进”,弗兰茨别科夫拔出了斩剑,亲自冲锋。他知道作为叛将,自己已无退路,若想不被沙皇绞死,便只能将沙皇踩在脚下。听他提到自己在明军控制下的家人,降兵们鼓起勇气,发动了冲锋。见主人拼命,他曾经的管家、明军千总谢明亦督促本部,奋勇向前。降兵方阵,一排接一排,汹涌而来。“开炮!”瓦西列夫大吼。狂躁的炮弹在降兵中炸响,但这些人夷然不惧,他们为了向新主子表功,爆发出了极强的战力。“射击!”“射击!”双方的指挥官都下达了射击的军令,密集的子弹如飞蝗,在相反的方向来回穿梭。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填补空位。距离越来越近,谢明拔出了斩剑,喊了声“乌拉”,冲向罗刹军。这种剑,长一米五,头部钝圆,剑身宽而薄,握把上方有一段无锋的部位,十分适合“砍劈”。干净利落的一剑,劈倒了一名敌人。“乌拉~乌拉~乌拉~”降兵们跟着谢明猛冲,虽然投降了大明,他们在冲锋时依然习惯喊“乌拉”。“乌拉”,瓦西列夫呐喊着,用弯刀砍翻了一个降兵。乌拉~乌拉~乌拉~”罗刹兵们迎着降兵混战。双方的外貌一模一样,若不是降兵们穿着明军的战袍,简直难分敌我。激战,从清晨打到黄昏,残酷的程度令督战的弼尔塔哈尔咋舌。““嗷呜~嗷呜~嗷呜~”战场上出现了阵阵狼啸,绕到罗刹人侧翼的鄂克温狼部落酋长阿古拉率三百土兵杀到,出其不意地突入罗刹军阵中,悍勇无比,犹如一只只野狼。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罗刹军开始慌乱、崩溃。见正面的敌人败相已露,弼尔塔哈尔精神大振,冲部下吼道:“快上马,随吾杀敌”,打顺风仗,这位国舅是很在行的。“哒~哒~哒~”蒙古骑兵呼啸着奔来,追杀逃敌。瓦西列夫欲哭无泪,挣扎着想乘雪橇船逃回新曼加泽亚。可拉船的驯鹿受了惊,竟拉着他往明军军阵而去。“我的上帝!您抛弃我了吗?”曼加泽亚督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上帝!瓦西列夫,我的朋友,又见到您可太好了!”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弗兰茨别科夫,当年他俩一起入侵过勒拿河流域。“呸!谁是你的朋友?弗兰茨别科夫,你这个卖国贼,背叛了沙皇陛下和俄罗斯,应该绞死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瓦西列夫大骂不止。“哈哈哈!”弗兰茨别科夫大笑,“恐怕您要失望了,我在大明活得很好,已经贵为伯爵,布拉茨克伯。倒是您,有没有想好怎么死?”这狗东西竟然不念旧情要杀我?瓦西列夫心里一惊,面色灰暗了起来。呵呵,这狗东西还想在我面前装英雄,认识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弗兰茨别科夫察言观色后,心里暗自得意。戏谑地笑道:“多么遗憾呀,阁下,您马上就要死了。然后,我们的大军将夺取曼加泽亚,您那豪华的大宅子、美貌的妻子和女奴、还有好不容易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可就都不归您所有喽!”提到“好不容易搜刮来的奇珍异宝”时,他加重了语气。一听自己费尽心血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要被别人所有,瓦西列夫的心在滴血,面色煞白。这些年,守着富裕的曼加泽亚,他着实捞了不少。可生性悭吝的他,却连一个铜币都舍不得花。不行,不管怎样,我也要保住我的财富!想到这里,他放低了身段,用祈求的口气求道:“弗兰茨别科夫,我的老朋友,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我。有一个成语叫胸有成竹,弗兰茨别科夫目前就处于这种状况。他淡淡地一笑,“我的朋友,咱们做个交易吧,您帮我们劝降曼加泽亚城,我们保证您的生命财产安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