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西征（十五）

清晨，曼加泽亚城外挤满了等着进城交易的商人。城上的守卫不以为然地看着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老曼加泽亚位于阿尔汉格尔斯克地区白海沿岸，那时候的商道有两条：一条是海道，在解冻期穿过巴伦支海和喀拉海，沿亚马尔半岛进入鄂毕湾，再进入塔兹湾到塔兹河，最后到达曼加泽亚；另一条是陆路，越过北德维纳河和伯朝拉河，翻过乌拉尔山，穿过科米-兹良涅地区，来到曼加泽亚。不管是海贸还是陆贸，商人永远是这座城市不可缺少的风景！通过他们的手，巨量的貂皮、海象牙、动物油（海豹油、鲸油）等珍贵物资源源不断地从此地运往欧洲。迁到叶尼塞河支流图鲁汉河畔的新曼加泽亚，虽然没了海贸，却依然可以走陆路贸易。“别吵吵，开城门的时间还没到呢”，百夫长索契没好气地大喝了一声。被他一吼，城下乱糟糟的商队安静了一些。忽然，索契瞪圆了眼睛，“有军队过来了，准备战斗！”听到动静，城外的商队慌乱了，商人们拼命地赶着驯鹿四散奔逃，努力保护自己的货物。弼尔塔哈尔和弗兰茨别科夫对这些小鱼小虾没兴趣，他们的目标是曼加泽亚城，根据瓦西列夫的陈述，这座城只剩一百三十名哥萨克在守卫。天予不取，会遭报应的！见城上的守军已有防备，弗兰茨别科夫冲瓦西列夫微微颌首。瓦西列夫来到城门外大吼，“快开门，是我，我吃了败仗，退回来了”。“呀，是督军大人”。索契见是长官，便要下令开城门。“百夫长，不大对劲呀。督军出城时不足千人，吃了败仗，人数应该更少才是。怎么城外的军队远不止千人？”一名五十人长狐疑地说。索契仔细一瞧，果然，城下乌泱泱一片，足有两千之众。“督军？您吃了败仗，怎么军队人数反而翻倍了？”他陪着笑问，却做了个手势，让守军准备战斗。见被识破，瓦西列夫干脆实话实说，“我军全军覆没，我也做了俘虏，城下的这支军队是明军”。“什么！”守军大惊，举着枪准备射击。“放下武器吧，我的孩子们。近千人的大军都被明军消灭了，你们这一百多人，能有什么用？我已经和明军大帅谈好了条件，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生命财产便会得到保护。愿意从军的可以继续留在弗兰茨别科夫伯爵麾下，不愿意从军的，可以自由离开。如果顽抗，大军攻进城去，鸡犬不留！”瓦西列夫大呼道。听了此言，城头鸦雀无声。弼尔塔哈尔见状喝道：“准备攻城！”明军闻令而动，列阵待发，一排排、一列列，旌旗蔽日，杀气冲天。索契的脸色苍白如纸，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着城外高喊：“我们愿意投降，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座商业巨埠，弼尔塔哈尔的内心是欢快的，他令瓦西列夫领自己去沙俄的国库看看。好家伙，一看目光便再也离不开！沙俄的国库宝贝很多，足足十万件貂皮、十余万只海象牙，六千多桶鲸油、两万多桶海豹油，还有金银铜币若干。一见弼尔塔哈尔的眼神，弗兰茨别科夫便心领神会，却故意狡猾地问：“世子，这些东西按军规可是要上交的，是否封存府库，等待大将军？”“这个，嗯，布拉茨克伯，汝瞧，这些东西的数量还不是在吾二人口中”，弼尔塔哈尔难得对弗兰茨别科夫有了好脸色，“依吾看，不如只上报一半，不，三成，剩下的七成，将士们分了。如何？”弗兰茨别科夫心中暗爽，却扭扭捏捏着勉强答应。别说，一起贪污了公帤以后，国舅爷和布拉茨克伯的感情急剧升温，从此成了生死兄弟。……劝降的好戏在罗刹人的另一个行省：托木斯克督军区，同时上演。托木斯克督军斯塔杜欣战败被俘后，陈标、傅勒赫、左尔巴奉命趁胜西进，夺取托木斯克堡，日夜兼程，直趋城下。守军在托木斯克总管科佩洛夫的指挥下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陈标唤来斯塔杜欣，“督军，托木斯克的主力已被我军全歼，抵抗是徒劳的，何必多伤性命？您还是劝一劝您的这些部下投降吧”。斯塔杜欣连连点头，“将军言之有理，我愿意劝说部下放下武器向贵军投降”。“督军若能劝降成功，吾必在大将军面前为您美言”，陈标大喜，令人押解着他去城下劝降。斯塔杜欣朝城上大叫：“我是你们的督军斯塔杜欣，科佩洛夫总管何在？”科佩洛夫黑着脸出现在城头，“当时，我劝您固守城池，不要救援叶尼塞斯克，您不肯听，兵败被俘，已是难堪。怎么？还想劝降不成，再难堪一次吗？”“科佩洛夫，你这蠢货，我不是来劝降的，是来鼓励你们为国奋战的。明军主力还在攻打叶尼塞斯克，来的只是一支偏师而已。只要再坚守一个多月，沙皇陛下的援军就到了”。“好胆！”陈标大怒，冲傅勒赫吼道：“汝去割下他的首级”。傅勒赫跳下马来，行至斯塔杜欣身后，一手攥住头发，一手抡刀削去，骨碌碌一颗人头落地。“速速归降，方有活路。冥顽不灵者，这便是下场！”“呯～呯～呯～”回答他的是几声枪响。“可恶！”陈标出离愤怒了，原以为托木斯克的主力已被歼灭在叶尼塞斯克，城内仅有些老弱杂兵，必然不敢抵抗、乖乖投降。没想到竟如此顽固？“传本帅军令，打下托木斯克，三日不封刀”，他阴沉着脸说道。“万胜！”“万胜！”“万胜！”一听三日不封刀，明军士气大振，呼啸着往城池攻去。残酷的战争让远征的将士变成了野兽，他们需要发泄。激烈的攻城战打了九天，毕竟城内没有多少精锐，尽管科佩洛夫将老人和妇女都组织上城头协守，却依然守不住。城破了，科佩洛夫被乱刀砍死在城头，愤怒的明军展开了血腥的报复，这座军事重镇化为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