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西征与麒麟来贺

曼加泽亚堡、托木斯克堡先后被拿下后，明军在叶尼塞斯克堡，依然陷于苦战。上百座营盘将这座要塞紧紧包围，里里外外，足足围了三层。激烈的攻城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却仍在进行。火炮狠狠地轰击着城墙，南城门一度被轰出三个豁口，又被罗刹军拼死堵上，城头的大炮不甘示弱，疯狂地还击。旌旗蔽野，尘土遮天，炮声传出几十里外。战斗异常的惨烈，明军将士个个身披铠甲，头顶盾牌，躲在楯车之后，推云梯而上。城上的炮石火器如雨点般落下，生命似草芥，成片地被收割，又成片地涌上来。“传孤的军令，后退一步者，斩！”朱若登发了狠，站在高台上亲自督战。军令如山，前队倒下，后队跟进，誓要用人命填平这座要塞。“咚～咚～咚～”进军鼓再响，朱若登端起千里镜亲自观察。镜头里，冲车猛烈地撞击着城门，却被城头掷下的大石砸塌；七丈高的楼车，靠近城墙，将士们居高临下，朝城中放铳、射箭，铳弹和箭矢像雨点般地向城内射去。他看见城里的百姓到井边汲水，都得背着一块厚门板，不由得暗自得意，建造这些大家伙，可费了不少事。“轰”，一枚炮弹击中了楼车，木屑飞溅，颓然倒塌。“哼！”朱若登冷哼一声，并不气绥，他还有杀手锏：挖地道炸城。这一个多月，借着炮声和厮杀声的掩护，明军已成功挖掘了三条地道，直抵南城门下。算时辰，也应该差不多了。“轰隆！”“轰隆！”“轰隆！”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南城墙抖了三抖，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一大段城墙被炸塌了。“太好了！”朱若登左手举着千里镜，右手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杀～杀～杀～”明军骁将黑吉率五百敢死队朝坍塌处冲去。“万胜！”“万胜！”“万胜！”欢呼声冲天，胡茂祯、严孝勇、王朝先、邓耀、刘一鹏诸部紧跟在黑吉之后。黑吉冲入城内，却发现了一道木栅栏，罗刹火枪手列成数队，于栅栏后不停地射击。不好！他想后退，却被后面的明军硬推着向前。“呯～呯～呯～”密集的弹雨射向密集的人，黑吉和三百将士倒在了血泊中。“可恨！”朱若登不得不下令暂时撤退，明日再攻。回营后，冀王殿下扫视众将，放出了狠话：“我军兵力远胜于敌，又是百战精锐，久攻不下，何面目见陛下？明日若再不克城，孤先斩尔等，再亲自攻城！”叶尼塞斯克的月亮分外圆，巴什科夫视察着千疮百孔的城墙，城墙背面，守城的士兵在步阶上安静地睡着了，对他的到来竟毫无察觉。他叹了口气，明军一个多月不间断地猛攻，自己的部下疲惫到了极点，这座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唉！希望我写的遗书能被人发现并交给我的家人，巴什科夫悲伤地想。不管多么艰难，太阳依旧会升起，战争仍将继续。次日一大早，明军就对叶尼塞斯克发动了比昨日更疯狂的进攻。各级将领皆亲临一线，死战不退。东城，王国玺被砍伤了左臂，仍用右臂战斗，不过半个时辰便没了两个哨；北城，主将阮进左腿被射伤，不得不由陈上川接替他指挥；西城，陈奇策、李士元部先后杀上城墙，又被守将米雅欣赶了下去。最激烈的战斗依然在南城，这里经历了大炮射击、地道放崩，城墙破损严重。胡茂祯、严孝勇、王朝先、邓耀、刘一鹏诸部不计伤亡，前仆后继，城下尸体堆积如山。终于，胡茂祯和严孝勇先后在南城墙占据了两个立足点，后续部队由这两处不断登城。朱若登的眼睛红了，高吼道：“将孤的大纛前移”。威武的盘龙大纛缓缓向南城墙靠去，明军将士士气大振！“千岁！”“千岁！”“千岁！”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见南城危急，罗刹将领杰日尼奥夫率部企图将胡茂祯、严孝勇赶下城，反被严孝勇一槊刺死。城陷了，望着如潮水般涌入的明军，米雅欣失去了斗志，跪地请降，却被杀红了眼的明军将士砍成了肉泥。“咦？巴什科夫那厮呢？”搜遍全城，没找着叶尼塞斯克督军巴什科夫，朱若登怒问。“殿下，将士们正在寻找”，马宝禀道。“嗯，吩咐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孤要活剐了这厮！”叶尼塞斯克之战，明军伤亡极其惨重，超过两千，朱若登恨极了巴什科夫，誓要将其千刀万剐。“报，发现巴什科夫尸体”，部下来报。“死了？走，去瞧瞧”。朱若登去了发现巴什科夫的地方，只见他斜靠在一座钟楼的墙边，浑身是伤，血肉模糊，整个脸上全是刀痕，完全看不出相貌。“汝等怎么知道这便是那巴什科夫？”“大将军，据俘虏交代，巴什科夫右腿有旧伤，此人右腿有伤疤；另外，在尸体手指上，发现了其常戴的宝石戒指”。“嗯”，朱若登信了，此人死得如此惨烈，倒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不愿再凌辱尸体，淡淡地说道：“来人，挖个坑，将他埋了”。……北疆报捷的文书八百里递至京师时，老皇帝并未在乾清宫批阅奏疏，而是和宠妃张玉儿在逛御花园旁边的皇家动物园。叶落归根，人年纪一大便思乡。朱亨嘉今年七十了，无比思念自己穿越前的家乡安徽芜湖，张玉儿便来自太平府芜湖县，姿容艳丽、乖巧可人，尤其是那一口芜湖话，让老皇帝感动不已。是以一入宫便被封为后宫九嫔之首：德嫔。生下公主后，又封为昭妃。皇家动物园里其实没什么动物，满清攻入南京后，动物园内的珍禽异兽跑了个精光。光武帝登基后又假惺惺说不喜欢搞这些劳民伤财的花样，导致皇家动物园空****。不过，最近，来自“非洲之角”的“邦特”国贡献了两只“麒麟”，这便值得一看了。虽然作为穿越者，他知道所谓“麒麟”不过是长颈鹿而已。不过这个年代重视祥瑞，君权神授，有祥瑞出现，证明天意在朕，不可不重视！“麟体信厚，凤知治乱，龟兆吉凶，龙能变化”，麒麟可是麟、凤、龟、龙“四灵”之首。《尔雅》曰，麟的形状类似鹿或獐，独角，全身生鳞甲，尾象牛；《史记》曰：“兽则麒麟”，“雄为麒，雌为麟，其状麇身牛尾，狼蹄一角”。中华对麒麟的崇拜由来已久，《孟子·公孙丑》称：“麒麟之于走兽”如同“圣人之于民”，“出于其类，拔乎其萃”。东汉王充《论衡·讲瑞篇》亦称：“麒麟，兽之圣者也”。所以，有麒麟出现，必须大肆宣扬！“陛下，这邦特国在哪？居然有麒麟居住！”张玉儿好奇地问。“呵呵，离我中华万里之遥，有块神奇的陆地，名唤非洲。这邦特国便在非洲之角的索马里，盛产香料，乃是由多个城邦组成的联邦国家”，老皇帝笑呵呵地耐心解答。“妾听说成祖时，有番邦敬献麒麟，莫非便是这邦特国？”朱亨嘉一楞，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蛮博学，笑道：“爱妃说的不错，当年成祖派郑和七下西洋，这邦特国的两个城邦：木骨都束(摩加迪沙)和卜剌哇(今索马里境内)，还有非洲东部的麻林国(肯尼亚的马林迪）皆曾向大明皇帝敬献过麒麟。当时‘诸蕃使者以麒麟及天马、神鹿诸物进，帝御奉天门受之，百僚稽首称贺‘，盛况空前啊！可惜，自从下西洋停了后，这些番国便渐渐停贡了。直至朕大兴海贸，这邦特国才又有使臣至”。“陛下复兴明祚，得天之助，麒麟方能重现。妾叼沐皇恩，与有荣焉”，张玉儿忙拜谢。听了此言，朱亨嘉得意地摸起了本就不多的几根山羊须。其实，邦特国向大明献麒麟，是遇了难，来求援的。葡萄牙人一直对非洲充满了贪婪之心。1499年，他们来到了曾向大明皇帝敬献过麒麟的麻林国(肯尼亚的马林迪），慢慢地将其地变成了殖民地；接着又对邦特国的木骨都束(摩加迪沙)邦、卜剌哇邦(今索马里境内)伸出了魔掌。邦特国的苏丹见势不妙，派出使臣，以敬献麒麟的名义向大明求援。见了礼宾院官员的呈报，朱亨嘉大怒，没想到这小小的佛朗机国，胃口不小，竟敢动大明的属国。朕收回澳门没多少年，他们便忘了大明的厉害了？当然，愤怒是做给邦特国的使臣看的，老皇帝心里清楚，自己正和北边的罗刹人激战，国库空得可以跑老鼠。组织一支舰队，不远万里去救邦特国？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是以，他当着邦特国使臣的面发了一顿火，怒斥佛朗机人卑鄙无耻，又从府库中拿出了一些过时的武器，什么老式火绳枪，刀枪箭戟之类的，赐予邦特国，然后，便没有然后了。“陛下，这麒麟的脖子真长！”“嗯，爱妃的玉颈也很美！”“陛下好坏，嘲笑妾身”……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内侍来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征西大将军连战连胜，已攻克曼加泽亚、托木斯克、叶尼塞斯克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