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入阁（十）

“元玉浆十坛，呵呵，什么元玉浆，不就是酸马奶酒嘛，不过是蒙古人的常见饮品”，朱亨嘉微微一笑，这东西自己穿越前经常喝，不稀奇。“极品紫貂皮一件。嗯，这东西在别人眼里很稀罕，在朕的眼里也不过如此。打下西伯利亚后，登儿给朕足足带回了一百件极品貂皮，不缺这玩意”。“嗯，千里马？”老皇帝见陈邦彦的礼单上赫然写了三个字：“千里马”，不由得怦然心动。他最是爱马，想当初曾有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驹：闪电。骑着闪电，征战沙场，好不畅快！后来闪电老死了，骑别的马再也找不到**，仿佛生命中少了些什么，是流逝的青春，还是对峥嵘岁月的回忆，说也说不明白。“这世上真的还有和闪电跑得一样快的神驹吗？”朱亨嘉楞了一会，忽然吼道：“摆驾，去御马场，朕要瞧瞧这匹千里马！”……御马监掌印太监赵承德这几日心情很好，发了一笔大财：五万两银子。原本御马监在内廷十二监中位高权重，掌御厩兵符、腾骧四营马匹、象房诸事，甚至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实为“内管家”。而御马监掌印太监更是位高权重，有监官、掌司、典簿、写字诸属官，一呼百应，威风凛凛。官场传言：司礼监代皇帝审批阁票，与内阁对柄机要，实为“内相”；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可那都是老黄历了！赵承德倒霉，碰到了一个喜欢改革、猜忌心又强的主子。光武帝先是改卫所制为营兵制；然后又觉得御马监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传出去有与民争利之嫌，便关闭了皇店，取消了其与户部分理财政之权。当然，并非老皇帝不爱财，只是做得更隐蔽，通过战争，皇室获得了大量无主土地，皇庄数量大增，又通过入股大明钱庄，攫取了巨额财富，所以皇店这种坏名声的衙署，说关也就关了。更狠的是，老皇帝觉得御马监既掌御厩兵符又掌腾骧四营，权力太大了。为了防止大明再出刘瑾、魏忠贤这样的权宦，不再让其掌腾骧四营。军队是老皇帝的**，交给太监不放心，交给武将，也不放心。想了想，让他们互相牵制。让御马监掌兵符，无兵符不可调兵；又改亲军二十六卫为禁军三十六营，设禁军都督府管理禁军。禁军都督府负责禁军的日常管理，却没有兵符，不能调兵；御马监掌管兵符，却无权管理禁军。即使这样，老皇帝仍不放心，又在御马监设监督太监、提督太监，分掌印太监之权；在禁军都督府设左、右都督（正一品）各一人，都督同知（从一品）两人，都督佥事（正二品）两人，互相牵制。除了禁军，他还建立了由百战老兵组成的两千宫廷侍卫，设侍卫长（正三品）一人、副侍卫长（从三品）两人。做完了这些，光武帝方能安心入眠。皇帝睡得香了，可赵承德的权力却小了。如今的御马监只负责御厩兵符、草场皇庄诸事，虽仍是十二监中的重要部门，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权小了，孝敬他的人便少了。所以，能收到五万两银子，真的是笔大财。更可喜的是，送礼的人乃是朝廷从一品大员、蒙古总督（加尚书衔）陈邦彦。一般督、抚这样的大官，都是围绕着马欢喜、何亮这样的内廷实权派转，而陈总督居然给他送银子，让他受宠若惊。而且，陈总督让他帮的不过是个小忙：让他在皇帝来看千里马时，将自己的儿子陈恭尹引荐给皇帝。这对赵承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千里马初到新环境，需要熟悉马性的人照料为名，留下了陈恭尹。……皇帝要来骑千里马，那可是天大事！赵承德忙令人将御厩打扫干净。这御厩自然和普通的马厩不同，一匹马一个单间，不仅干燥通风、釆光好，而且还装有饲槽、喂草架和水槽。杂役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很快便让御厩上下焕然一新。老皇帝带着黄贵妃来到了御厩旁边的跑马场，吩咐道：“将那匹千里马给朕牵过来”。赵承德朝监官使了个眼色，那官儿会意，须臾一丰神俊朗的中年文士牵着匹神驹走过来。咦？此人有胡子，不是宫里的。朱亨嘉心里狐疑，问赵承德：“此是何人？”“禀陛下，此乃蒙古总督陈邦彦派来的驯马师。因神驹初到南京，老奴怕水土不服，特让此人暂时照顾一段日子”。“嗯，汝想的周到。马最是娇贵，大意不得”。朱亨嘉点点头，在黄贵妃面前炫起了相马经：“爱妃，相马主要看五方面：首看长相，头要方圆，颈要细长，背宽而平，最重要的是四肢，俗语‘好马长在腿上’，大膀头，上粗下细最佳；次看走相，肢势和蹄形要正；再看毛色，马分纯色和杂色两类，一般军马都选深色马，白色、花色、斑毛是不许入伍的；又看年龄，四至十五岁的马，体力最佳；还看性格，这马分四种性格，分别是烈悍、上悍、中悍和下悍，性子越烈越好！”黄贵妃瞅着这匹神驹，毛色雪白，头圆颈细、背宽腿长，奇怪地问道：“您刚才说军马一般不选白色，可妾记得您以前有一匹坐骑“闪电”，便是匹白马；如今这匹神驹，亦是匹白马。岂不是和相马术相违背？”“呵呵，爱妃有所不知，军马一般不选白色，指的是普通的白马，而朕的“闪电”还有这匹马，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头圆颈细背宽平，上宽下细大膀头。好马啊好马！日行千里，当不是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秀完了自己渊博的学识，朱亨嘉得意洋洋，轻踩马蹬，翻身上马。虽然已经七十了，可毕竟是戎马一生的马上皇帝，骑匹马还不是小事一桩。“咴聿聿！”白马嘶吼了一声，竟然发起了性子，摇头晃躯，想把朱亨嘉甩下身去。不好，这马居然是烈悍，性子比当年的“闪电”还烈。大意了！朕应该先喂它一把豆子，交流一下感情再骑！老皇帝暗暗后悔，拼命夹紧马腹，拉紧缰绳，想稳住身躯，不摔下来。正在危急，忽见那驯马师飞奔而来，“陛下勿惊，臣来护驾！”他吹了一声长哨，奇怪，白马一听哨声，情绪立即稳定，不再剧烈挣扎。那人又来到马首旁，低声细语，劝马儿乖乖地听话。这马似乎能听懂人言，竟不再抗拒，反亲呢地打了个响鼻。老皇帝大喜，轻轻抚摸了一会马颈，驭马而行。好快！脚不点地，便连跑了十圈。“吁！”他勒住神驹，翻身下马，唤来那驯马师：“汝叫什么名字？朕要重重地赏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