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三天,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老皇帝过得飘飘然。可是来自印度莫卧儿帝国前任皇帝沙贾汗的一封求救信,让他的好心情**然无存。印度古称天竺,玄奘取经后,音译为印度。这沙贾汗以前亦是雄主,平定了德干各公国的叛乱;在孟加拉赶跑了葡萄牙人;在西部吞并了拉吉普特人的两个王国;与波斯萨法维帝国争夺阿富汗……硬是把印度搞成了一个大帝国。可自从宠妃泰姬·玛哈尔死后,他建起宏大的泰姬陵,日日望陵悲叹,无心朝政,竟然被儿子奥朗则布篡了位,软禁在阿格拉堡。这位七十四岁的前印度皇帝向光武帝诉苦,说自己曾经口渴想喝水,逆子奥朗则布竟让他饮用墨水。可恶!太可恶了!以子叛父,大不孝!看到这位印度老皇帝的悲惨遭遇,七十岁的大明老皇帝顿起同病相怜之感。他比沙贾汗小不了几岁,同样舍不得提前交权。不同的是,沙贾汗没掌控住权力,而他一直牢牢掌握着大权。不行,权是绝对不能提前交给儿子的,否则沙贾汗便是朕的下场!“逆子!竟敢忤逆亲父!”朱亨嘉嘴上骂着沙贾汗的儿子、号称“阿拉姆吉尔”(世界征服者)的奥朗则布,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皇太子朱若极那和煦的面容。那面容虽然始终带着微笑,却仿佛后世的名作《蒙娜丽莎》,让老父亲看不透笑容背后的东西。不会的,朕的儿子知书达理、乖巧温顺,绝不会像那印度皇帝的不肖子一样做出忤逆之事!老皇帝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想派兵帮沙贾汗复位,最好抓住那奥朗则布,在菜市场千刀万剐,让天下人看看忤逆亲父的下场。可惜,打罗刹人将国库打空了,不仅没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国债。听了光武帝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内阁首辅关守箴吓得直接跪伏于地,“陛下,老臣就是死也变不出银子来。穷兵黩武,国危矣!请赐老臣一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按说便应作罢,朱亨嘉却不知哪根筋不对,非要派军远征印度,将那以子叛父的奥朗则布抓到南京,千刀万剐,为天下戒。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是郑封懂老皇帝的心思,微微一笑,“陛下岂可帮助一个逆子对付另一个逆子?”“咦?郑卿,汝此话何意?什么叫帮助一个逆子对付另一个逆子?”“陛下有所不知,这沙贾汗自己也是个逆子,曾经起兵反叛亲生父亲贾汗吉尔,如今他的儿子奥朗则布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您若是派兵帮沙贾汗对付奥朗则布,岂不是帮助一个逆子对付另一个逆子?”“什么!还有这种事!”听郑封说这沙贾汗也曾是个叛父的逆子,朱亨嘉十分尴尬,打消了远征印度的念头,自嘲地说道:“这些蛮夷,不学孔孟文章,不讲三纲五常。所以搞得父不父、子不子,以子叛父,天理不容!还是咱们大明好,名教昌盛,方能天下太平!”朱亨嘉并不知道,沙贾汗的信送到他手中时,其本人已经在阿格拉堡老病而死了。幸亏没出兵,不然白忙活。不过,被这外国皇帝一打岔,光武帝忽然想到,朕派礼宾院右侍郎弗兰茨别科夫率三百人的使团出使外国,也不知他这差使办得如何了?……弗兰茨别科夫率礼部郎中董玄、礼宾院员外郎李受之及三百随员,从西达城(曼加泽亚)港口出发,经喀拉海、巴伦支海,踏上了茫茫的访问欧洲之旅。为了避开沙俄士兵的袭扰,他们一路在海上航行,不敢在沙俄的港口登陆,虽然出发时并非冰封期,但海上的寒风和冰棱,依然让他们苦不堪言。三艘大福船乘风破浪前进,忽然海上刮起了狂风,吹着船儿疾行。风散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港口。“侍郎您瞧,这港口上飘的不是双头鹰旗,而是十字旗。莫非咱们到了瑞典国?”礼部郎中董玄惊喜地问弗兰茨别科夫。此次使团的任务除了和欧洲各国建交、吸引各国商人去西达城(曼加泽亚)贸易外,最重要的便是和瑞典王国、波兰立陶宛王国、鲁密国(奥斯曼土耳其)、克里米亚汗国这四个与沙俄关系不好的国家结盟,以牵制沙俄,确保大明西北边疆的安全。作为徳意志人,弗兰茨别科夫对西夷各国的情况了若指掌,瞧着这十字旗摇了摇头,笑道:“这里可不是瑞典,瑞典的十字旗是蓝色的,而这面旗是红色的。董郎中,咱们到丹麦和挪威王国了。这可是西夷北方有名的大国呢!”这个年代的北欧地图与后世完全不同。后世的北欧五国,这个年代只有两国。芬兰属于瑞典王国,冰岛是丹麦的属地,挪威又和丹麦组成了联合王国,丹麦国王兼着挪威国王。其实,他们本是一个国家。“卡尔马联盟”时期,挪威、丹麦,瑞典组成了联合王国,丹麦国王兼着挪威、瑞典囯王。后来,瑞典贵族古斯塔夫·瓦萨领导起义,被拥戴为瑞典国王,北欧分裂为瑞典王国、丹麦和挪威联合王国两个国家。虽然分裂了,但毕竟同文同种,两国的国旗相同,都是十字旗,区别就在于丹麦红色、瑞典蓝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瑞典从丹麦分裂出去后,为了争夺北欧霸权,两国战争不断。1563年至1570年,爆发了北方七年战争;1611年至1613年爆发了卡尔马战争;1655年至1660年爆发了又一次北方战争。最近的一场战争爆发得很突然。阿列克谢沙皇派俄军侵略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瑞典国王卡尔十世看着眼馋,也想分一杯羹,便亲自带兵攻入华沙。结果因为野心太大,遭到了罗马教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丹麦、荷兰的联合反对,不得不撤退。撤退途中,他觉得自己不能空手而归,便转攻丹麦。他选了一个好时机,此时的丹麦国王是贵族会议选出来的,虽然名义上拥有广袤领土,却不能有效控制各地的贵族。卡尔十世利用1657年冬季酷寒、冰封松德海峡的良机,于1658年1月以一万两千骑兵在冰上抢渡,奇袭哥本哈根。当时城内只有六千士兵和三万市民,缺粮缺水。在这种危急万分的时刻,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劝丹麦和挪威国王弗雷德里克三世逃跑。年迈的国王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说出了那句流传后世的名言:“我只会死在我的家园”。之后,他组织防御,拼死抵抗,等到了荷兰援军,让哥本哈根转危为安,在国内赢得了极高的威望。这场战争重创了丹麦。丹麦被迫与瑞典签订《罗斯基勒条约》,将丹麦的斯科讷、布莱金厄、哈兰和博恩霍尔姆,和挪威的特伦德拉格和布胡斯割让给瑞典。这场战争成就了丹麦国王。战争结束后,弗雷德里克三世利用战争中赢得的崇高威望,开始改革。命令各地税收上交中央;派“郡守“直接管理地方行政事务;官员资格不再受限于本国贵族,国王可自由地选贤与能,平民、教士甚至外国人都可选用;通过了新宪法,确立国王君权神授,废除了以前的选举君主制,改为世袭君主制。从此,丹麦和挪威的国王,不再需要贵族选举,而是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