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访西夷（十二）

“奥斯曼望见一轮明月自圣人胸中冉冉升起，迎面飞来沉入自己胸中。一棵大树自他的肚脐长出，树荫笼罩全世界。树荫之下并有山岭，条条溪水自各山山脚流出。有人自潺潺溪流中取水而饮，有人径取溪水莳花弄草，亦有巧匠引水建造喷泉。奥斯曼醒后，他将梦中所见告知圣人，圣人答曰:“奥斯曼，吾子，恭贺你！真主已将皇帝宝座赐给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我的女儿玛尔红亦将成为你的妻子。”——（《奥斯曼帝国1299-1923》）传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苏丹之位是真主赐的，所以人家有一大堆头衔，“真主在大地上的影子”、“大地上的哈里发”等等，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穆罕默德四世是帝国第十九任苏丹，今年刚满二十。别看年纪不大，可六岁登基，执政十四年，堪称老政治家。在他被扶上王位的最初八年里，朝廷贪污腐败，各地叛乱不断。直到科普鲁律·穆罕默德·帕夏出任大维齐尔（首相）后，政局才有所改观。此人当大维齐尔时已经八十岁了，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五年内处决了约三万名贪官污吏、不法军人和谋叛分子，整顿和恢复了国内秩序，有效缓解了财政危机。其后，他的儿子科普鲁律·法奇尔·艾哈迈德担任大维齐尔，继续铁腕改革，令奥斯曼土耳其恢复了生机。有了科普鲁律家族的辅佐，国力增强，穆罕默德四世开始了侵略战争。他派兵击败威尼斯军队，征服了克里特岛；不过，在进攻神圣罗马帝国时战败，不得不和神圣罗马帝国签订和平条约。“陛下，明国的使臣已经抵达伊斯坦布尔城外了，是否让他们入城？守门官请您示下”，托普卡帕宫内，苏丹正在批阅奏疏，内侍来报。“宣大维齐尔入宫”，长期以来，苏丹养成了大事问科普鲁律的习惯。大维齐尔科普鲁律·法奇尔·艾哈迈德迈着宰相步，缓缓进入了托普卡帕宫。这座宫殿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大皇宫废墟上建的，当年土耳其攻打君士坦丁堡可是血战，将托普卡帕宫用土耳其语翻译，便是“大炮之门”。如今没了大炮，倒是有四个幽美的庭院及后宫，还有御膳房、寐室、花园、图书馆、学校及清真寺等，通过地下水槽供水，仿佛一个城中城。“陛下，您召老臣何事？”科普鲁律气定神闲地问。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见他这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苏丹总会感到安心，“大维齐尔，明国使臣来了，您说说看，他们是为何事而来？咱们是见还是不见？”“见，您一定要见！他们是来和我们结盟的”。“结盟？”“是的，陛下，您别忘了，明国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沙俄”，科普鲁律的声音有些兴奋。“哦，原来如此！”苏丹恍然大悟，吩咐道：“快宣明国使臣进殿”。……弗兰茨别科夫、董玄、李受之三人，望着伊斯坦布尔那高耸入云的城墙发呆，他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可城内却毫无动静。这座城乃是欧洲帝都，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拉丁帝国都曾在此建都。如今，这里成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心脏。原先这里叫君土坦丁堡，土耳其人一攻下这里，便引用希腊人对它的称呼，改称其为伊斯坦布尔。可西方国家都认为土耳其是此地的侵略者，所以依然坚持称此地为君土坦丁堡。伊斯坦布尔或者君土坦丁堡的城门开了，气势汹汹的宫廷卫队将弗兰茨别科夫等人请进了托普卡帕宫。“诸位不远万里来我土耳其，所为何事？”苏丹的话语低沉有力。“我等是为了和贵国建交通商而来”，弗兰茨别科夫的声音不卑不亢。“只是为了建交通商？”苏丹乐了，“朕怎么听说你们来此是为了和我国缔结针对沙俄的军事同盟？”一听这话，弗兰茨别科夫心里一惊，出发前，光武皇帝陛下确实下过谕旨，让他伺机和瑞典、波兰、土耳其、克里米亚缔结军事同盟，以牵制沙俄。可这乃是秘密，苏丹又怎么会知道？难道使团内部有土耳其人的奸细？作为好的外交家，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还好，弗兰茨别科夫的心理素质是过硬的，虽然震惊，面上却不露痕迹，反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说？”苏丹不高兴了，沉声说道：“朕久闻明国的皇帝是盖世英雄，光明磊落，志向远大，怎么他的使臣却如此的胆怯犹豫、一点都不真诚？不用试探来试探去，干脆一点，朕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国结盟、共抗沙俄？”听他夸光武帝“光明磊落，志向远大”，弗兰茨别科夫、董玄、李受之三人暗自好笑。咱大明的皇帝，“志向远大”倒是真的，“光明磊落”嘛，这个真不好说！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倒也没必要再藏着捏着。弗兰茨别科夫朗声说道：“实不相瞒，此次大明皇帝陛下遣我等前来，除了想和贵国建交贸易外，更主要的目的便是想和贵国签订条约，共同对抗沙俄”。穆罕默德四世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直来直去，方是好汉！”本以为土耳其是东欧强国，必然傲慢，和它签订条约应该很难，不料，竟是最快的，两个时辰便拟好。《明土共同防御条约》规定：大明和奥斯曼土耳其缔结针对沙皇俄罗斯的防御性同盟，一旦沙俄主动攻打任一方，另一方应出动不少于十万军队支援，同时提供力所能及的经济援助，条约的有效期为三十年。不过，现在双方都刚结束战争，需要时间休养生息。为了不过分刺激沙俄、再度挑起战火，也为了不干扰大明在西达城（曼加泽亚）与各国的贸易正常进行，又规定此条约乃是防御性条约，只有在沙俄主动攻击时才有效，若是一方主动攻击沙俄，则另一方可以不履行条约规定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