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国公保重!”“宁海伯保重!”宫城北部的玄武门,闽国公严孝勇和宁海伯贺九义互道珍重告别。军令如山,收到皇太子的谕令后,他俩一个往北,一个往西。严孝勇率领张虎的金吾镇一万五千兵马,扑向皇城北部北安门附近的冀王府;宁海伯贺九义则率五千东宫侍卫往西华门赶去。“陈侍郎,远处来了大批兵马”,兵部右侍郎陈寿正在部署着防御,部下来报。他是冀王的嫡亲大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铁杆。朱若登将王府精兵调往宫城后,给他留下四千兵马守卫王府,不想真个来了敌人。急匆匆登城一望,对方人数很多,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打着金吾镇的旗号。“居然是金吾镇!他们不守卫宫城,竟然来打咱王府!”陈寿心里一寒,暗叫了声苦。羽林、腾骧、金吾三镇,在禁军八镇中战力最强,担任着宿卫皇城、宫城的任务。本以为皇太子会将这支精兵留在身边,不料竟派来攻打冀王府。自己只有四千兵马,如何敌得过?冀王的另外两员心腹杨威、庄诚来到了陈寿旁边。“陈公,看敌人的旗帜,人数约在万五左右。整个金吾镇全来了,须立即准备守御才是”,大明皇家陆军学院协管学士杨威向陈寿进言。三人中,只有他是武将出身,打过大仗。“杨公,作战非吾所长,守城的事便全靠杨公了”,陈寿给杨威作了一个揖。杨威亦不推辞,令军士登城守御,多准备礌石、滚木、金汤、狼牙拍之类。好在冀王的部下多是曾与罗刹人浴血奋战过的百战老兵,在统一指挥下,忙而不乱,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停!”随着闽国公严孝勇一声令下,一万五千金吾镇将士令行禁止,肃立无声。不愧是百战老兵,训练有素,刀枪剑戟之间,一股无形的杀气迅速弥漫开。“久闻张总镇是员虎将,可否让本国公一观虎威?”严孝勇含笑望着张虎。金吾镇总兵张虎乃是大西贼出身,十余岁便跟着八大王造反,后来归了明,屡立战功,得到皇太子朱若极的青睐,引为心腹,在军中素以敢战著称。“您就瞧好吧,国公”,张虎一声狞笑,眼角处的刀疤分外狰狞。“准备攻城”,他虎吼了一声。顿时便有金吾右营、金吾后营两营兵士四散掠出,砍伐树木、拆北安门附近人家的门板,建造浮桥、木梯。能在皇城内居住的多是官宦人家,可在皇权争斗的大势中,官不官的皆无什么鸟用。如狼似虎的军士四处拆门板,寻找攻城用的木材,有些甚至还趁机抢劫赀财,胆敢反抗者,惹火了兵老爷,便吃一刀。官宦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只得先记着这笔帐,等乱事结束,再狠狠地参金吾镇一本。“咚~咚~咚~”金吾镇前营把总周大鹏领五百本部扛着浮桥、长梯往王府的护城河扑去,身后不远处,督战的前营参将张尔显那阴狠的脸,瞧得真真切切。周大鹏是老兵了,从军二十余年,终于从小卒混到了把总。“都给咱跑快些!”他大呼道,自己却将身子一猫,扛着长梯躲在阵后。“射!”杨威一挥手,王府城墙之上,顿时掠过箭雨。“嗖~嗖~嗖~”百名金吾镇将士被射倒在护城河边,却也为大军搭建起了十余条浮桥搭成的通道。周大鹏眼神一凝,立功的时机到了!扛着长梯沿浮桥直抵王城下。“嗯,周把总作战倒是英勇!”张尔显赞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战后是不是要给他升一级。“呯”,一声铳响,周大鹏像被人吸干了气力般栽倒,升不升官的,便也与其无关了。“换第二阵”,张尔显冷冷下令,仿佛刚才战死的周把总只是个蝼蚁。金吾镇前营一阵又一阵扑向王城,冲上去又被赶下来,赶下来又再次冲上去。两军厮杀着、缠斗着,连换六阵,却始终攻不下城墙。“废物!”张虎火了,见前营伤亡甚重,令左营换下前营,压上。渐渐地,王城守军的伤亡越来越大,杨威、陈寿、庄诚身上的战袍已成血红。承运殿内,冀王妃张婉换上了戎装,唤来冀王长子朱依炯、次子朱依燿,两个小家伙一个四岁,一个才两岁,蹦蹦跳跳,恍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看到这两个天真的娃儿,张婉心中一酸,谓心腹女官陈令人曰:“王城若破,汝带两位皇孙由小门逃离,务必为殿下保住这两条根”。“是,娘娘”,陈令人泪流满面,“即使牺牲奴婢的性命,也要保皇孙周全!”张婉点点头,不再看她,转身对冀王侧妃陶丽通拉嘎、侍妾娜仁、其木格说:“汝等皆是殿下的女人,万不可城破后受辱!给汝等两个选择,要么随予上城墙杀敌,要么自缢。自己选吧”。三女皆来自蒙古部落,倒也会使刀枪,见出身书香门第的张王妃都换上了戎装,感佩不已,纷纷表示愿上城协守。宦官、宫女、家奴、健妇、厨子、门房……冀王府内能上阵的男女老幼,皆被张婉组织了起来,居然有千人,纷纷登城助战。“臣等参见王妃,令王妃赴险,臣等之罪也”,杨威、陈寿、庄诚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张王妃,和她带来的王府男女老幼,感动不已。“诸公替殿下守府,予虽一妇人,愿与诸公同死”,张婉的声音不高,却令众人生起了效死之心,战意高昂。“咚~咚~咚~”王城外,闽国公严孝勇亲自擂起了进军鼓。张虎知道,这是国公在对自己迟迟不能破城,表示不满。不由得丑脸一红,披甲执刃,于阵前大呼道:“中军营,随吾杀敌,有进无退,有我无敌!”金吾镇,天下精锐;中军营,则是精锐中的精锐。见主将要拼命,个个嗷嗷直叫,悍不畏死,冲向城去。他们很凶悍,前面的战死,后面的踩着前面人的尸体继续往上冲,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转眼便冲上城,在城墙上占了数处立足点。见又来了一股凶悍的敌人,王府左长史庄诚,手持长枪杀向他们。他虽是文官,却精通武艺,大枪抡起,连杀数人。然后,遇见了金吾镇总兵张虎的大刀。那张虎自小从军杀人,战斗经验极丰富,侧身避开庄诚的长枪,反手一刀,取了他的性命。“庄长史!”这一幕被旁边的杨威瞧见,痛呼一声,取下长弓,便是一箭。好箭,快若流星。可张虎的反应更快,闻箭声身子一缩,未射中要害,却射中右臂。“哎呀!”大刀落地,张虎不敢再战,负伤退下城去。“末将攻城不力,请国公责罚”,返回阵中,即向严孝勇请罪。“此仗吾看得分明,张总镇已经尽力,非汝之过”,严孝勇想了想道:“冀王府城墙坚固,急攻难下。看来,要从玄武门城墙处运几门炮来,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