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血染开封（一）

陶家店，赵如岳住处，清茶门教高层济济一堂。长老了空、河北香堂香主王秉谦、山西香堂香主刘鹤、湖北香堂香主谢大石、南直隶香堂香主楚坤、江苏香堂香主焦一元，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王秉贞。“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王秉贞忽然念道。“真空家乡，无生父母”，众人齐声应和。这偈语和罗教的偈语一模一样。这不奇怪，清茶门教源自于闻香教，而闻香教源于罗教的一支“大乘教”，再往根本推，罗教又源于白莲教。清茶门教和罗教同根同种，都属白莲教的分枝，很多教义和偈语都是相通的。“诸位兄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赵香主已经率开封堂的五百精锐，潜入了开封城，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发动”，王秉贞兴奋地说。“吾等愿追随门主，振兴圣教。四正文佛，落在王门，朱氏已衰，王氏当兴”，众人皆高呼口号，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王秉贞。诸人中，若论武功，了空最高，可若论智谋，谁也比不过王秉贞。这位门主上任不过数年，便将清茶门教经营得好生兴旺，弟子遍布河北、山西、河南、湖北、南直隶、江苏。“了空大师，开封副将陆文野怎么说？”王秉贞微笑着问了空。“门主，贫僧幸不辱命，那陆文野已经同意响应我教起义。明日子时初刻（晚上十一点），他会令部下打开安远门（开封北门）放我教入城”，了空得意地说。“嗯，大师此番功劳极大，若我教得国，当为国师”。“谢门主”。王秉贞望着众人说道：“此番我教三万多教众齐聚开封，人多嘴杂，为防泄密，起义之事宜早不宜迟。我意便在明日子时起事，杀官兵一个措手不及”。“谨遵门主号令”，众人皆一脸兴奋地齐声应喏。“嗯，咱们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那陆文野身上”，王秉贞想了想道：“了空大师、楚香主、焦香主率一万五千教友，配合陆文野夺取安远门，然后攻打巡抚衙门，捉拿河南巡抚魏一鼇。尽量抓活的，留着有用”。“是”，了空、楚坤、焦一元领命。“王香主、刘香主、谢香主随吾带一万八千教友，攻打仁和门（开封东面南门），到时候赵香主会在城内接应”。“是”，王秉谦、刘鹤、谢大石挺直了腰杆。此前他们只是一些民间神棍，这一刻却有了当大将军的感觉。王秉贞觉得胜算极大，自己有三万三千五百教众，而城内的驻军，豫王府护军镇三营九千人、开封副将陆文野麾下两营六千人、河南巡抚魏一鼇的抚标一千人，加在一起不过一万六千兵马，比自己少得多；何况陆文野已被自己策反，没有打不下来的道理。……子时快到了，开封北门安远门外静悄悄。“大师，城门怎么还不开啊？那陆副将不是说子时献城吗？”南直隶香堂香主楚坤着急地问了空。“阿弥陀佛”，大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笑眯眯地说：“莫急，陆戎副还和贫僧约定了暗号，须在城外点起三堆火，城门才能开”。“唉！大师，您怎么不早说？真真是急死人也！”江苏香堂香主焦一元不满地嘟囔着，暗道：这和尚啥都好，就是做事喜欢显摆，非要到最后一刻才将话说完，以显示他的能耐。三堆火点燃，果然见安远门的城墙上有人摇晃着灯笼回应。“咯吱～咯吱～咯吱～”宽厚的城门打开了，楚坤大喜，“这陆副将还真是个信人！”了空得意地一笑，“我教源于罗教，那陆副将原是罗教长老，贫僧和他的师尊罗教第三代祖师陆逵有些交情。他见了贫僧也得唤声‘师叔’”。楚坤、焦一元对视了一眼，暗道难怪这和尚向来傲慢，门主却待他恭恭敬敬、不敢无礼，原来是与陆逵平辈的前辈高人。再不敢怠慢，低声请示道：“大师，咱们现在入城吗？”“嗯，告诉各位教友，一个千人队接一个千人队地入城，队与队之间间隔一丈”，了空抚着白胡子下了令，排这样长的长蛇阵，就算有埋伏，也不致全军覆没。老奸巨猾的他，走在最后面。大明开封副将陆文野披甲执刃站立于安远门城门口，等着迎接清茶门门主王秉贞。只见一条大汉气宇轩昂地走在最前面，看那架势，应该是王秉贞。“罗教老官陆文野参见王门主”，他躬身施礼。“陆长老切莫多礼，在下乃是清茶门南直隶香堂香主楚坤，并非门主”，楚坤忙回礼。“哦，王门主和了空大师何在？”楚坤犹豫了一下，说道：“想是在后面”。陆文野见状，手往南一指，“河南巡抚衙门便在那边，楚香主速去，吾料魏一鼇那厮必然手到擒来”。“多谢陆长老”，楚坤大喜，率教众直扑河南巡抚衙门。楚坤走了，陆文野静静地等候着清茶门主和了空，时间一秒秒地过去，直到最后一队入了城，才见到了空和另一人连袂而来。“大师，这位便是王门主吗？”他微笑着问。“见过陆长老，在下并非门主，乃是江苏香堂香主焦一元”，那人十分客气。言谈举止透着儒雅，显然是读过书的。陆文野一楞，不悦地问了空：“大师，王门主何在？在下冒着生命危险响应贵教，王门主竟不出现，难道是瞧不起在下吗？”“阿弥陀佛，陆戎副勿恼，门主向来随心所欲，做事如清风拂面，了无痕迹”，了空笑道。“什么叫清风拂面，了无痕迹？不会是怕死躲起来了吧？他倒是奸猾，让教友们在城内厮杀拼命，自己却躲到城外观战，若事情顺利便入城坐享其成，事情失败便逃之夭夭。端的是打得好算盘！”陆文野不满地抱怨着，双目精芒晃动，直视了空。“阿弥陀佛，陆戎副多心了。王门主雄才大略，乃盖世英杰，岂会是这种人？”了空连忙替王秉贞辩解，小声说道：“陆戎副稍安勿躁，时机一至，门主自然会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