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血染开封（二）

了空、楚坤、焦一元率一万五千教众向河南巡抚衙门扑去，后面跟着开封副将陆文野的一个营头三千兵马。动作很快，其势如虎。眼看再过一条街便能抵达巡抚衙门，却在街口遇到了一座街垒，垒上置有火炮，垒前挖了壕沟，栽下栅栏，布满铁蒺藜和鹿角。“殿下，贼寇已入瓮，开炮吗？”河南巡抚魏一鼇恭敬地问。大明豫王朱若峰放下千里镜，有些疑惑，进入陷阱的清茶门教徒虽有一万多人，不算少，可仅凭这一万多人就想拿下重镇开封，这贼首也未免太托大了吧？他隐约觉得贼寇的实力不止于此，可敌已入瓮，岂有不捉鳖的道理？“开炮”，年轻人发出了冷酷的声音，微服私访中，他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和狠毒，改变这个世界，需要铁和血！收到陆文野的报信后，他便在巡抚衙门前布下了这个口袋，集结两营六千王府护军、一千巡抚标营外加陆文野部一个营三千人，总共一万兵马，誓要将这伙叛贼全歼。另外还留了陆文野部一个营三千人在其他城头防守，王府护军一个营三千人守卫豫王府。整个布置，自以为天衣无缝。“轰～轰～轰～”炮弹在清茶门教徒中炸响、翻滚，射得教徒们血肉横飞。“不好，中记了，速撤！”了空惊呼。教徒们乱作一团，纷纷掉头欲逃。街巷两旁的民房，窗户打开了，伸出一根根铳管，吐出火舌。“呯～呯～呯～”居高临下，铳弹如雨。教徒们躲无可躲，不住地被射倒。焦一元正指挥部下撤退，忽然胸口一疼，软软栽倒。一道黑影掠至，扶起了他，却是了空大和尚。“汝～汝这秃驴，害～害了教中众～众兄弟”，焦一元没骂完，头一歪，便断了气。“焦香主！”了空大吼，老泪纵横，胀红了脸率教众往后退。他看到了一座军阵，不动如山，却是陆文野率部下堵住了街巷出口。“各位教友，想活命，便随老衲冲出去”，了空大呼。清茶门教徒困兽犹斗，拼死冲来。“射！”陆文野下达了军令。明军军阵前的五排铳手轮番射击，射倒七八百人后方退回阵中，取而代之的是阵前那一杆杆如林的长枪。了空的眼睛红了，朝军阵狂吼：“陆文野，汝不想要汝娘子的命了吗？”“陆某乃国大臣，今日之事，唯有先国后家！了空，吾誓杀汝这秃驴为娘子报仇！”陆文野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恨意。“也好，老衲便超度了汝”，了空冲上前去，一根禅杖上下翻飞。震断了一根又一根长枪，杀死一个又一个士兵。无奈长枪太多，军阵的威力非个人武勇能敌。一杆长枪斜刺入他的胸膛，接着又是一杆。大和尚无力地栽倒，死不瞑目。“殿下，看来再过半个时辰便可结束战斗”，魏一鼇笑道。朱若峰也笑了，“还须小心收网，莫要让贼首逃脱”。“报，贼寇攻破仁和门，往豫王府杀去了”，两人正开心地聊着战后的事宜，又传来噩耗。……王秉贞选择从仁和门入开封，可不是瞎选的。身为清茶门门主，他迷信风水，仁和门风水好，有王气。何以见得？史载：北宋建隆元年(960年)，赵匡胤陈桥兵变，还开封府，自仁和门入。既然宋太祖从此门入得了天下，这座门自然是有王气的。“门主，了空大师这会估计已经从安远门入城了，城内赵香主却毫无动静，咱们还攻城吗？”河北香堂香主王秉谦问道。王秉谦是王秉贞的二弟，他统率的八千河北香堂教众是清茶门教的核心武力，装备比其他香堂好得多，居然配备有数百张弓和百余杆火铳。自王秉贞、王秉谦兄弟俩的曾祖王森，在河北滦州创立闻香教始，河北人，尤其是河北滦州石佛口一带的教众，便一直是历代教主的铁杆支持者。“呵呵，赵如岳一向奸猾，咱们不动手，他是绝不会动手的”，王秉贞笑了，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攻城！”“真空家乡，无生父母……”“杀～杀～杀～”清茶门教众抬着早已打造好的长梯，向仁和门冲去。官军的主力已经被集中到了安远门一带，只留了陆文野部一个营头三千人，要守卫大梁门、仁和门、南熏门、小南门等诸多城门，守卫仁和门的兵力仅有一个把总五百人而已。“刘把总，贼寇上来了”，一万八千清茶门教众的攻击，从数量上看，铺天盖地，十分唬人，左右不由变色。那刘把总却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丝毫不慌，有条不紊地指挥，“速去禀报李游击，请他派兵增援”，“炮手给咱往人多的地方轰”，“弓手和铳手等贼寇近了再射”。见部下有些畏惧贼军的人数，这位居然哈哈大笑，“弟兄们，大伙的军功来了！不过是些贼寇而已，比当年咱杀的那些鞑子差远了！”一支军队的中坚永远是这些老兵，有老兵刘把总坐镇，清茶门教众倒下了近千人，居然仍攻不破仁和门。王秉贞急了，自己的动静已经够大，赵如岳即使耳朵再背，也应该听见，莫非是暴露被抓了？赵如岳带着五百河南香堂的精锐终于出现，他在陶家店一带过得蛮滋润，委实不想造反，可架不住王门主的威逼利诱，奉命潜入城后一直观望风色，直到见教友已经攻城，守城的官兵也不多，方率教众突然杀出。选择的时机很好，官军的主力都上了城墙，城门口的守军不多。“杀”，赵大善人发了狠，挥刀砍翻了一名官兵。见香主拼命，部下皆效力，杀死城门口的十几名官兵，打开了仁和门。“城破了～城破了～城破了～”清茶门教的教众欢呼着如潮涌入。刘把总叫了声不好，撒腿便往城内逃去。他是老兵，作战也很勇敢，可却绝没有战死沙场、为国尽忠的觉悟。高大雄伟的仁和门居然被自己这一帮草民攻破了，谢大石对王秉贞的智慧钦佩万分，恭敬地问道：“门主，咱们是不是去安远门与了空大师会合？”“不，去豫王府，若能擒杀大明的藩王，必然天下震动！”王秉贞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