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代理人战争（八）

巴达维亚总督府的花园里，马特索尔科总督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喝着茶。“天啊！这些来自明国的树叶可真是神奇！刚开始还有些苦，可越喝越令人回味无穷！”他呢喃着呷了口茶，细细品味着。这是一位喜欢享受的总督，和他的前任们居住在狭窄的要塞区不同，他住的地方位于巴达维亚的生活区，宽敞得很。当然，办公时，他仍要待在要塞。“办公是办公，生活是生活”，是他的座右铭。虽然他喜欢享受生活，却没有人敢否定他的能力。如果说科恩的开拓，奠定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基础，那么，马特索尔科则以他无与伦比的能力，让荷兰东印度公司达到了全盛。这位总督很会建设。在他的大力推行下，从巴达维亚到开普敦等诸多殖民地，都按照荷兰本国城市的样式，建起了市政厅、医院、孤儿院、教养院、兵营以及要塞，一座座新型城镇，在各殖民地兴起。有人如此描绘这些城镇：“它们像荷兰的任何城镇一样干净整洁，尽管没有那么多精美的房子”。其中最美的，自然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所在的巴达维亚。这不仅是一座殖民城市，而且有绿树成荫的街道和运河，欧洲的旅行者们来到这里，总会情不自禁回忆起尼德兰北方的一些城镇，他们给这座城起了个绰号：“东方的王后”。这是位有远见的总督。他发现虽然荷兰人从葡萄人手中抢夺了大量殖民地，可若开、巴西、锡兰、摩鹿加等地，甚至在东印度公司的大本营巴达维亚，葡萄牙语依然是当地最流行的语言，因而向巴达维亚评议会的评议员指出：“葡萄牙语是一种容易说和容易学的语言。这就是我们不能禁止那些从若开地区来到这里的以前从来不说一句葡萄牙语的奴隶将葡语当成自己语言，并且优先使用葡语而不是其他别的语言作为主要沟通工具的原因”。为了加强统治，他采取种种措施限制葡萄牙语，推广荷兰语。他意识到开普殖民地在战略上以及后勤保障方面的重要意义，支持当地总督不断扩张，同时大力建设波斯、孟加拉、马六甲、暹罗和马拉巴尔等地的贸易站。他继续推行前任总督科恩在亚洲建立贸易体系的计划。在印度尼西亚大力推广丁香和肉豆蔻的种植以供出口；鼓励中国商船来巴达维亚贸易，以获得大量的丝绸、瓷器和茶叶等商品。这些商品运往欧洲市场发售，可获丰厚利润，出入巴城海关时，又能增加海关税收；而中国商人把丝织品、瓷器、茶叶、干鲜水果、花锦、白棉布等物品运到巴达维亚，同样可获巨利，如福桔“在国内每百斤仅5分，而运到海外，每4桔值2文”。在税收上，他大力推广“甲必丹”制度，即将一切零售商业包括沿海贸易承包权交由甲必丹（首领）负责，通过任命华人甲必丹，对华侨社会进行控制和间接统治。如今，在巴达维亚对赌博、零售业、货物进出口、木偶戏等行业所征收的21个税项中，华侨承包了其中的17个。总之，这位总督的政绩有目共睹，在他的领导下，荷兰东印度公司进入了最繁荣的时期，公司纯利润节节攀升，因而获得了董事会十七位绅士的一致好评。“总督阁下，好消息，斯皮尔曼司令官来信说，那个蠢货、哈萨努丁苏丹投降了，戈瓦愿意成为公司在苏拉威西岛上的附庸国。斯皮尔曼司令官已经下令拆除望加锡城的苏丹王宫、清真寺和他们的松巴-欧普要塞，利用拆下的材料构筑公司的新据点：鹿特丹堡”，侍从官瓦尔肯纳送来的捷报，打断了总督的品茶。先后击败葡萄牙人、马达兰苏丹，并成功将英国、丹麦等竞争者都限制起来后，所向无敌的荷兰人遇到了一个新对手：戈瓦苏丹国。这原本是个经济落后的小国，葡萄牙人占领马六甲后，让原本以马六甲为主要集散地的***商团，来到了苏拉威西岛西部的望加锡城，推动了戈瓦国在经济上的崛起；荷兰人赶跑葡萄牙人、占领马六甲后，戈瓦苏丹国进一步靠流亡者的涌入再次提升了经济地位。一心想垄断与东方的贸易的荷兰，不能允许有别的贸易城市与巴达维亚竞争，磨刀霍霍；而戈瓦国苏丹哈萨努丁，是一位热衷研究欧洲天文和数学公式的博学君主，他继续以***商团为经济输入纽带，向北方的菲律宾境内的各苏丹国抛出橄榄枝，同时向西方商人采购先进武器。除必不可少的大批火绳枪，还不乏重型火炮，且炮手都是依照翻译过来的西班牙操典进行训练，在望加锡南城，按西方样式建起了松巴-欧普要塞。大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荷兰人取得了最终胜利，望加锡城陷落了，整个马六甲区域内再无大型港口城市，能与高举垄断大旗的巴达维亚竞争。马特索尔科皱了皱眉，“瓦尔肯纳，你应该收起你的傲慢态度，学会尊重你的敌人。无论如何，那位苏丹都算是位博学且有毅力的对手”。“好吧，先生，您说的对”，瓦尔肯纳耸了耸肩。“很不错的明国茶叶，要尝尝吗？我的朋友”，马特索尔科给他倒了杯茶，忽然问道：“你觉得在爪哇推广甘蔗种植怎么样？听说蔗糖在印度和波斯甚为畅销”。“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先生”，瓦尔肯纳崇拜地望着他，这位总督实在是太会发展经济了，脑子里总有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我的朋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马特索尔科问道。“什么都瞒不过您，阁下，有一件事，我觉得必须向您汇报”，瓦尔肯纳顿了顿，说道：“柔佛、文莱、北大年、苏禄、雪兰莪、登嘉楼这六个苏丹国成立了一个叫马六甲自由独立联盟的组织，似乎是想挑战公司在马六甲的霸权，而且，据说明国向这些国家派遣了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