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二章 代理人战争（十三）

“尊敬的使臣，戈瓦国战败，军队已被解散，我的身边只有三百侍卫，而且荷兰人一直监视着我，实在不敢向大明称臣，也无法加入马六甲自由独立联盟。请您见谅”，看完奥尔内的信，哈萨努丁苏丹直截了当对郭璘说，这反倒让他觉得这位苏丹是位直爽的人。和直爽的人打交道有一点好，不用兜圈子。“殿下，您只需暗中向大明称臣并加入联盟。大明会提供大量的物资援助，帮助您暗中重建戈瓦国的军队，等大明的军队登上苏拉威西岛后，再突然起兵攻打红夷，恢复戈瓦国”，郭璘直接开出了价码。“暗中向大明称臣并加入马六甲自由独立联盟，自然可以。只是你们明国人有句俗话，‘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我怎么能确定明国进入苏拉威西岛后，不会像荷兰人一样奴役我们？”哈萨努丁说完这句，用锐利的目光直视郭璘，观察着他的反应。郭璘微微一笑，“您应该知道，我天朝对藩属国一向友好，如今圣天子在朝，仁义播于四海，这一点与红夷完全不同。况且，您真的以为，顺从红夷，便不会被红夷吞并吗？除了依附大明，您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嗯，似乎有些道理。说吧，大明想要什么？”哈萨努丁打听起了郭璘的要求。他和很多西方殖民者打过交道，知道没有白帮忙的道理。郭璘倒也不客气，直接提到：“大明助戈瓦复国后，希望能得到苏拉威西岛北部地区。双方在陆地上以托阿亚至安皮巴库为界，以北归大明，以南归戈瓦；海洋上以托吉安群岛为界，以北归大明，以南归戈瓦”。整个苏拉威西岛十七万四千六百平方公里，按郭璘的分法，等于是将三万平方公里左右的领土划入了大明。哈萨努丁皱紧了眉头，说道：“大明的胃口是否太大了些？如此划分疆界，我们戈瓦国损失太大”。“损失太大？殿下是在说笑吗？据吾所知，戈瓦苏丹国的统治范围一直只在苏拉威西岛的南部和中南部，虽然您在位时扩张到了中部和东部，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统治过北部和西部。按照吾的分法，戈瓦国的领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可以向西大大扩张。分明是占了大便宜，谈何损失？”郭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忽然感到这个看似直爽的苏丹，其实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哈萨努丁面上一红。苏拉威西岛共有七大部族，分别是托阿拉人、托拉查人、武吉斯人（也称布吉人）、望加锡人、米纳哈萨人、莫里人和哥伦打伦人。戈瓦苏丹国是南部、中南部望加锡人、武吉思人、哥伦打洛人共同组建的政权，核心区域在南部和中南部。他继任苏丹后，征服了东部的托拉查人、莫里人和中部森林中的托阿拉人。但是北部的米纳哈萨人、西部和北部的托阿拉人却一直没有被征服。前不久正是这些北部和西部的土著部落联合荷兰人攻下了戈瓦国的首都望加锡。哈萨努丁之所以大叫自己吃亏了，固然有他一直将统一整个苏拉威西岛视为毕生奋斗目标、对大明想占据苏拉威西岛北部不满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是谈判的技巧，谈判中大叫吃亏上当的一方往往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不料却被郭璘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从未得到过北部和西部，如此分法，自己的领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可以向西扩张，不是吃亏，是占了大便宜。如何能不脸红？任何谈判，如果对双方都有利，便能谈得飞快。很快，双方便达成了协议：戈瓦苏丹国暗中向大明称臣并加入马六甲自由独立联盟；大明保护戈瓦苏丹国不被他国侵犯并提供可以武装三千人的军事装备。飞奴将消息传至南京乾清宫后，老皇帝龙颜大悦。自己虽然从东帝汶的葡萄牙土著手中得到了雅库岛，但那只是地飞地，补给困难。有了苏拉威西岛北部据点，便可以大大缩短去雅库岛的距离。日后，是往南攻掠澳大利亚、新西兰，还是往东攻打新几内亚岛、所罗门群岛，都方便了不少。作为雄才大略的雄主，他早有南进的计划，曾命安南伯杨武、安南巡抚查如龙、安南提督冯安平、安南水师总兵马玄生等在万里石塘（南沙群岛）修建港口，以便渡海南征。不料杨武上疏说，万里石塘岛屿虽多，却皆是小岛，最大的黄山马峙（太平岛）、铁峙（中业岛）亦不过弹丸之地，只能建几个小码头。如今郑和岛已被苏禄苏丹国所占，问能不能派兵将此岛从苏禄人手中夺回来。这郑和岛，苏禄人称巴拉望岛，地域甚广，本是中华故地，忽必烈曾派天文学家郭守敬在此岛测量气候，不料却被苏禄国占了去。若是光武帝再年轻个四十岁，没准脑门一热，便派兵夺岛了。奈何，他老了，作为老政治家，目光必须长远。这郑和岛已经被苏禄国占了数百年，算是既定事实，且苏禄国作为大明的藩属，对大明一向恭敬，无故攻打自己的藩属，传出去有失天朝上国的体面。所以，老皇帝放了苏禄国一马，没同意杨武的请求，只是让他在黄山马峙、铁峙各驻军三十，先建两个小码头再说。好在由安南省至苏拉威西岛，可以从柔佛、苏禄这两个大明藩属国处得到补给，海路倒也畅通。光武帝是打老了仗的，深谙兵法。他秘令陈泽，一旦联盟军训练好后，便攻打马六甲；又谕令杨武，一旦荷兰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马六甲，便派兵夺取苏拉威西岛北部，除了和戈瓦国谈好的托吉安群岛外，还要拿下苏拉威西岛东南边的苏拉群岛、布鲁岛，这样便可以与雅库岛联成一片，形成一条完整的交通线。他是干大事的，觉得戈瓦国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利用的好便是插入荷兰人心窝的一把尖刀。先前郭璘答应向戈瓦国提供可以武装三千人的装备，实在太小气了些，大笔一挥，改为武装七千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皇帝正准备在大明的西洋、后世的南洋大干特干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法国军队在暹罗大城王朝纳雷王的允许下，进驻了曼古和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