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驱法（二）

马吉翔给了参与密谋的暹罗将领极大的信心。有大明的两万大军做后盾，赶走区区不到两千的法国军队，又有什么难的呢？帕碧罗阇不再迟疑，他令乍仑蓬率军接管大城城防，封锁消息；又令巴颂率军攻打王宫，逮捕王储亚派耶脱；自己则亲自率军攻打纳雷王的寝宫，活捉纳雷王。“诸位，大城离曼古不过一百四十里，一旦消息泄露，驻扎在墨吉和曼谷的法国军队很快便会赶到大城，所以此次行动，一是要快，二是要注重保密”，帕碧罗阇郑重地叮嘱乍仑蓬和巴颂。“统帅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嗯”，帕碧罗阇又看向马吉翔，“天使，大明的军队多久能赶到大城与我等共同对付法国人？”马吉翔微笑道：“虽然缅甸至暹罗的路不大好走，轻装而行、日夜兼程的话，一个月便能赶到”。帕碧罗阇满意地点了点头，作为暹罗国内的民族主义者，他并不希望借助外力驱逐法国人。向大明借兵，是迫不得已的后手，如果事情发展顺利，便没必要再向外国求援。听说明军要一个月才能赶到，倒是正中下怀。然而，这位统帅没有料到的是，马吉翔用飞奴传给光武帝的密函是这样写的：“据臣浅见，大城政变，胜算极大。帕碧罗阇等人手握数万兵丁，当可独自对抗法夷。我大明应以马六甲事务为重、专心对抗红毛夷，派军入驻暹罗、与法夷公开冲突，不智也！”也就是说，马吉翔送给帕碧罗阇两万大军的大礼，只是空口说的白话而已。汝若是信，那便痴了！……巍巍大城府，已辉煌了三百多年。作为暹罗的国都，它是美丽的，壮观的城墙、繁华的街巷、细致的雕刻、遍地的寺庙，无一不在述说着这座古城的辉煌，丝毫不比欧洲的那些名城逊色。城南的诸多暹罗式房屋中，有一幢矩形的环柱式建筑，双面披坡屋顶，山花墙，到处可见希腊式雕刻。这里便是法国之伯爵、暹罗之昭披耶、希腊之平民华尔康的家。前不久，他刚受到纳雷王的册封，被封为暹罗国的昭披耶。这“昭披耶”是暹罗国的贵族头衔，十分高贵。此时的暹罗正处于典型的封建农奴制社会，大大小小的昭披耶们瓜分了全国土地，为他们的土地耕种的则是农奴：“派”。华尔康很得意，“昭披耶”这爵位可不好获得，尤其对他这样的外乡人来说，更难。在希腊时，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来到暹罗，便成了贵族，就连法王路易十四都万里迢迢地封自己为伯爵，这是何等的荣耀！乐极便生悲，正得意着，管家跌跌撞撞地闯入：“老爷，不好了！禁卫军叛变，乱军攻入王宫，逮捕了亚派耶脱殿下”。“什么！消息可靠吗？”“亚派耶脱殿下的仆人逃到咱们府上说的”。华尔康懵了，骨子里，他其实只是一个商人的翻译，来到暹罗，一切都太顺了，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快，赶紧出城”，终于，从喉咙里吐出嘶哑的声音。管家却哭丧着脸，“来不及了，叛军已经封锁了城门”。大惊失色的华尔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许久才回过神来，“快，去纳雷王的寝宫！”他的一切荣华富贵，靠的都是纳雷王，如今落了难，自然又想起了这位国王。帕碧罗阇组织的这次政变十分顺利。他本来就是负责王宫警卫的将军，对国王、妃嫔、世子的住处一清二楚。突然发难之下，那些王宫侍卫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杀死或制伏。部将巴颂抓住了世子亚派耶脱，而他则在寝宫抓住了正搂着王妃就寝的纳雷王。“孤待汝不薄，为何反叛？”纳雷王的声音既惊又怒。多年的积威令帕碧罗阇气势一沮，随即他反应了过来，搞政变，必须理直气壮！必须占据道义的高点、比对方更有理！于是，冷哼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殿下确实待臣不薄，但给予臣的只是私恩；而更改祖制、出卖暹罗给法夷，却是国恨。臣不敢以私恩忘国恨！所以只能兴义兵、除国贼。来人，将殿下押下去”，好家伙，一句话便将纳雷王打成国贼，关押了起来。“传我将令，伏兵于寝宫”，处置完纳雷王，帕碧罗阇下令。“统帅，您已抓住王上、世子，为何还要伏兵于寝宫？”左右不解。“呵呵，无他，等那华尔康自投罗网”，帕碧罗阇大笑。“您何以断定那希腊人会来寝宫？”“哼，此人除了会蛊惑殿下，还有别的本事吗？放心吧，其必来”。华尔康果然来了寝宫，一见躺在龙**的“纳雷王”，便嚎啕大哭，“殿下，帕碧罗阇造反，欲夺暹罗王之位，请赶紧派兵杀了那奸臣，晚了便来不及了！”“呵呵，何人在说本帅的坏话呀？”“纳雷王”从龙**坐起，却是帕碧罗阇本人，盯着华尔康阴阴一笑。“哦，原来是最受殿下信任的外贸总监兼财政大臣华尔康呀。怎么？又到殿下这儿说我的坏话了？”见竟然是他，华尔康知道一切全完了，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大城之变，帕碧罗阇、巴颂、乍仑蓬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占王宫、活捉了纳雷王、亚派耶脱、华尔康，却为如何处显置他们，产生了分歧。巴颂、乍仑蓬等叛将是政变的直接参与者，害怕遭到报复，主张逼纳雷王退位，同时将王储亚派耶脱、华尔康斩杀，另立纳雷王的其他儿子为新王；而一些元老重臣却不同意纳雷王退位，只同意斩杀王储亚派耶脱、华尔康，立纳雷王的其他儿子为王世子。帕碧罗阇举棋不定，忽然想听听宗主国的意见。他请来马吉翔，问道：“天使，大城虽已在我辈之手，奈纳雷王何？”马吉翔早有成算，这纳雷王一向亲西夷，留着终是祸患！于是转移话题：“统帅欲放了亚派耶脱和华尔康吗？”“放了此二人！怎么可能？他俩是招来法军的元凶，非杀不可！”帕碧罗阇愤愤地说道。“既然如此，您还犹豫什么？岂有杀了其子、仍立其父为王之理？难道您还想给纳雷王复仇的机会吗？”马吉翔大呼道。一言惊醒梦中人，帕碧罗阇恍然大悟，自己谋反并准备杀掉纳雷王的世子，这个仇结得深了，怎可让他再待在王位上将来找自己复仇？连连点头，“天使说得极是，纳雷王非废不可。您看，废掉纳雷王后，立他的哪个儿子为王较好？”“呵呵”，马吉翔和蔼地笑了，“统帅忠于大明，兴义师、除国贼，于国家实有再造之功。何不奏明大明皇帝陛下、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