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代理人战争（二十二）

海风轻轻地拂过他的头巾，哈萨努丁苏丹却如战神般一动不动，他的身后是八千多戈瓦战士。最近，他的心情极好，不仅重新夺回了望加锡，恢复了戈瓦国，还征服了西部的托阿拉人，将领土面积推向新的高度。作为睿智的国王，他自然知道打蛇不死，必被蛇咬的道理，一门心思想趁着巴达维亚主力远征满喇加时，夺取这座雄城。可惜，他的海军在此前已被推毁，重建海军需要时间。这位杰出的统帅，一边启动国内所有的船场造船，一边想向大明要些旧船。在他的心中，大明皇帝是个慷慨的君主，当年自己只想要三千人的装备，没想到皇帝陛下大笔一挥，竟给了七千，要些旧船，应该不算什么。没曾想，新来的大明伏波总督却小气的要命，想要船，没门；想买船，可以。而且，不光是船，其他任何物资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戈瓦国历经战火，国库空虚，实在买不了几条船。这么一耽搁，攻打巴达维亚的事便拖延了下来。世事无常，本以为自己将失去此次趁虚攻打巴达维亚的机会，那位马伏波竟又转了性，不仅白送给自己五百杆火枪，还同意派海军帮自己运兵，跨海远征松巴岛，征服东印度公司的附庸国阿纳和卡朗。这个作战计划是他制定的，直接攻打巴达维亚对海军力量不足的戈瓦国实在太危险，一旦战败，便容易全军覆没。倒不如一点一点地消灭亲荷兰的势力，同时壮大自己的实力。他将这个战术称之为“砍树”，先削树枝、再砍主干。聪明的苏丹特意选在阿纳国和卡朗国祭祀时动手，打了两族一个措手不及。“殿下，卡朗王已死，阿纳王被我军生擒，杀死敌军五百，俘获敌军三千和三万百姓。请问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心腹爱将帕拉托古恭敬地问。哈萨努丁的杀气一闪而过，当年灭亡戈瓦的荷兰军队中，有不少雇佣军来自这两国，本想屠之泄愤，转念一想，自己若想当地区首领，不能没有广阔的胸襟。淡淡地说道：“将两国的百姓释放，派官员治理他们，至于那三千战俘，编入我军，充当攻城的肉盾”。“是，殿下”，帕拉托古见苏丹并未下达大屠杀的军令，更是心生敬意，殿下的心胸真是如大海般广阔啊！“派人持我的信去八梨岛，告诉登巴萨王，要么加入我的大军，要么被我歼灭”，哈萨努丁大声说道，眉宇间飘逸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是，殿下！”登巴萨国是八梨岛历史悠久的土邦，也是东印度公司的附庸国。虽然和戈瓦国有着相同的文化信仰，却畏惧东印度公司的船坚炮利，一直默默承担着藩属国的角色，从不敢反抗。收到哈萨努丁的信后，登巴萨王陷入了恐惧中，左右为难。不听戈瓦人的，人家就要灭了自己；听戈瓦人的，荷兰人可不好惹！“戈瓦的军队大约多少？”他问自己信任的大臣。“原有八千多，灭亡阿纳和卡朗后，兼并了两国的军队，如今人数大约一万一千”，大臣恭敬地回答。“一万一千！这如何敌得过？”登巴萨王叹了口气，“告诉哈萨努丁苏丹，我愿意加入他的大军”。戈瓦的军队进入了八梨岛，受到了登巴萨王的热烈欢迎，有了两千登巴萨军队的加入，他的军队达到了一万三千，逼近巴达维亚。……天亮了，古邦堡的城门开了，等着进城的商人、渔夫、手工业者……排着长队，缓缓进入。早起的鸟先得食，勤劳的巴布亚人和马来人为这座城堡带来了活力。作为西帝汶最重要的商埠，古邦是充满活力的。当年，东印度公司夺走古邦王的权力，百姓们也曾奋起反抗，可几十年下来，也只能乖乖地做了顺民。城墙上，几个荷兰士兵，有说有笑地对入城的百姓指指点点，遇到漂亮的姑娘，还热情洋溢地吹起口哨。“不好！葡萄牙人！快关诚门”，一个老兵惊恐地喊叫，城墙外，出现了一杆杆蓝白旗。在大明的支持下，奥尔内虽然率领土著葡萄牙裔建立了帝汶王国，可仍然使用葡萄牙王室的蓝白旗，国旗上的皇冠和盾牌分外显眼。“轰～轰～轰～”“呯～呯～呯～”随着土著葡裔军队的抵达，古邦争夺战拉开了帷幕。十余天的苦战，奥尔内国王仍然没能拿下这座坚城，便改攻城为围城，分兵北上，夺取了城对岸的塞毛岛，控制了罗地海峡。报急的文书雪花般向巴达维亚飞去。……马特索尔科总督再也没有了喝茶的好心情，他心里明白，虽然自己想坚守巴达维亚，等待主力从满喇加得胜回来，可如果任由公司的外围据点和附庸国被逐一击破，巴达维亚最终是守不住的。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部下的武勇。海军上将斯皮尔曼带着十九艘战舰、两千士兵出发了，他的任务是击败八梨岛上的戈瓦军队。总督本人则再次设宴款待大明使臣郭璘，这一次精明的马特索尔科做出了让步：承认大明在伏波岛的利益，同时承认安汶岛归大明所有，不过在税率问题上仍然寸步不让，重商的东印度公司把商业利润看得比领土更重。郭璘在暗暗感叹这位总督的现实后，偷偷给马吉翔写了封信，认为巴达维亚的军队仍有相当实力，大明不宜与他们直接对抗。哈萨努丁苏丹很郁闷。拿下八梨岛后，大明的海军便以补充给养为名返回了伏波岛，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海军，独自作战。虽然复国后，通过各种方式搞到了一百多艘桨帆船，可大多是些小船，与荷兰海军比，还差得远。好在登巴萨王提供了三十多艘桨帆船，从阿纳国和卡朗国也弄到了二十多艘，算是增强了己方的海军实力。他没有愚蠢到在海上与巴达维亚硬抗，而是一边增强八梨岛的防御，一边向各地被巴达维亚控制的土王们写信，希望他们响应自己的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