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代理人战争（二十三）

“将军，您真的要登陆作战吗？如果是在海上，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施雷德上校担忧地问海军上将斯皮尔曼。“如果不能迅速地剿灭这些土著，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叛乱发生，所以我们别无选择”，斯皮尔曼神情坚定。这位将军表面上看是位莽夫，曾经只带三艘小船一百多士兵就敢攻打拥兵上万的戈瓦国，可是施雷德却知道他是英明的统帅，从不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任何看似鲁莽的决定后面都经过缜密的逻辑论证。“您打算怎么做？”他恭敬地问。“你带上我们的军舰，在各大港口附近游弋，大造声势，做出在那些地方登陆的样子，分散敌人的兵力。而我”，斯皮尔曼用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将在这里登陆”。“乌鲁瓦图断崖！”施雷德惊叫了起来，“那一带全是悬崖绝壁，您怎么敢从那里登陆？”“我们的军队里有一个土著士兵是当地人，他说那里虽然看着险峻，可山中却是有小路可以攀登的。而且翻过去就到了登巴萨王的王宫。有消息说，土酋哈萨努丁就在王宫附近。我将像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一样，给这些土著一个惊喜！”“天啊！将军，这真是一个伟大的计划！”斯皮尔曼笑了，“施雷德，你知道我一直将你视为人生中的挚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请照顾好我的家人”。“不，将军，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上帝与您同在！”……八梨岛上有个传说：南部的大山中，有个叫乌鲁瓦图的小村庄。村里最英俊的小伙爱上了村长的女儿，可势利的村长却嫌小伙家里穷，坚决反对。绝望之下，一对爱人双双投海殉情。每当海风起时，断崖上便有呜咽之声，那对恋人的鬼魂在唱情歌。海风起了，呜咽声不断，有效遮掩了行军的响动。清晨，斯皮尔曼率领精选的七百名士兵，在土著雇佣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这片海，乘着几十艘小舟，悄悄登陆。将舟系在岩石上，便开始攀登。“阁下，请跟我来”，向导的声音恭敬而热情，仿佛他是金灿灿的金币。绳索垂下，士兵们一个接一个通行，真的有条山间小路。两个时辰后，登上了山顶，山脚下的王宫赫然在目，还有遍地的鲜花、金色的沙滩、悠雅的丛林，如此人间仙境，即将化作战场。斯皮尔曼吁了一口气，正要传令下山突袭王宫，忽然“吧嗒”声不断，竟有很多“人”站在树上向他的军队投掷石块。“糟糕！被发现了！”斯皮尔曼心里一惊，拔枪欲射。“且慢，将军，那些是圣猴，不是人”，向导谄媚地笑道。斯皮尔曼仔细一看，哑然失笑，真的是猴子，一根根的长尾巴，摇来摇去。当地人认为这些猴子是哈奴曼神的部下，尊为圣猴，从不伤害，所以不怕人，调皮捣蛋，用石块投掷这支军队。斯皮尔曼嘴里骂了一句，喝道：“不要理这些猴子，立即下山，进攻！”……乌布宫，登巴萨王在这座宫殿里摆了盛大的宴席宴请伟大的哈萨努丁苏丹。他是识时务的人，谁的势力大便请谁吃饭。哈萨努丁忙于军务，并不想吃这种闲饭，但他知道，要想在本地站住脚，必须得到土王的支持，欣然赴宴。敌人似乎有登陆的意思，他不得不将军队分散在各大港口和海滩边。乌布宫附近，只有他的三千侍卫和一千多登巴萨军队。宫廷乐队开始演奏歌唱，美丽的姑娘跳起了勒贡舞，手眼传神，歌唱着《罗摩衍那》里的那一个个英雄。这种舞蹈是王宫贵族们享受的阳春白雪，普通的平民跳的是另一种舞蹈：巴隆。美酒佳肴、美人歌舞，最是消磨人的斗志。哈萨努丁眉头紧皱，他想回到军营，和他的士兵们待在一起，纵然是粗茶淡饭，也胜过这些山珍海味。可是，不行，作为全军的统帅，必须与各种势力周旋。和土王们吃吃喝喝，搞好关系，是政治需要。他微笑着吞下一杯美酒，心里却在担忧着港口的防御。忽然，王宫四周乒乒乓乓响起了枪声，隐隐又有炮响，俄尔人声鼎沸，嘈杂声不断。“殿下，不好了，荷兰人打过来了”，爱将帕拉托古急匆匆闯了进来。“他们是从何处登陆的？此前为何没有消息？”“听声音，是从断崖过来的”。“断崖？居然敢从如此险要的地方登陆！”哈萨努丁暗暗佩服敌人的勇气，沉住气下令道：“他们从悬崖上翻过来，人数绝不会太多。快，集结兵马，随我作战。另外，速通知各地守军来乌布宫！”急切之间，只集结了两千多士兵，与七百荷军列阵而战。虽然土兵的人数是荷军的好几倍，但训练水平和阵形排列，明显弱于荷军。更糟糕的是，大明提供给他们的老式火绳枪，装填和射击的速度极慢，被荷军的燧发枪碾压。连续互射了数轮后，戈瓦军崩溃了。帕拉托古疾驰到哈萨努丁面前，“殿下快走，我来断后”。哈萨努丁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率少数侍卫往北撤退。“勇士们，随我杀夷人”，帕拉托古大呼，带着一百多勇士，向荷军冲去。“呯呯”声不断，很快他和部下便消失在硝烟中。斯皮尔曼上将走进了乌布宫，多么豪华的宫殿！气势恢宏，到处都是精致细腻的手工雕刻和贵气逼人的金箔装饰。登巴萨王跪伏于地迎接，“将军，您是知道的，我国对东印度公司一向忠诚，此次实为戈瓦国逼迫，迫不得已”。“我不想听毫无意义的废话，我想看你的表现”，斯皮尔曼似笑非笑地吼道：“立即集结登巴萨军队，随我打戈瓦人！”“是，阁下”，登巴萨王兴高彩烈地帮荷军打起了戈瓦人，居然比帮戈瓦人打荷军卖力的多。荷军从断崖登陆完全出乎哈萨努丁的意料，因而造成灾难性后果。本来迫于戈瓦国的军势被收编的三千阿纳国和卡朗国俘虏倒戈了。哈萨努丁收拢军队，匆忙逃回望加锡，足足损失了一半军队。斯皮尔曼发挥出了悍将本色，重新占领松巴岛，扶植起亲荷兰的政权；又赶到帝汶岛，解了古邦之围，收复了塞毛岛。可怜戈瓦、帝汶二国，甘当大明的棋子，除了损兵折将，未捞到任何好处。而大明却利用他们，逼东印度公司承认了自己在伏波岛的利益，同时承认安汶岛归大明所有。这便是棋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