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春笋（二十三）

“唐师傅，新政自实施以来，成效卓著，国家财政有了明显盈余。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改官制了？”端本宫内，皇太子朱若峰一脸兴奋地问唐甄。“殿下圣明，新政犹如春笋，刚开始只能看见笋尖，如今整个笋身都露了出来，是破笋成竹的时候了”，唐甄亦十分振奋。“唐师傅，您以为下一步该如何改？”“臣以为，应该将影响深远的一些司，从六部剥离出来，增设一些新的部，若礼宾院制”。礼宾院是光武帝新设的一个部门，类似于外交部，挂尚书衔，首任尚书为孙可望。“唐师傅，您以为该增设哪些部为好？”“臣以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以前，礼部仪制司掌嘉礼、军礼及学校、科举等事。可将学校、科举等教育类事务由仪制司抽出，成立教育部，专管教育。教育部应制定措施，鼓励民间办学，提高全国的识字率。百姓们都识了字，朝廷的政令才能播于四方”。“此议甚佳，再也没有比教育更重要的事了”。“自从朝廷鼓励民间多方入股成立公司，以文书约定份额、共负盈亏以来，来官府注册登记的公司已达数千家。臣以为应设工商部，统一管理。一则可以便于朝廷征收工商税，二则可以有专门的机构监管产品质量”。“善！”“自从朝廷以三十年收费权为酬，鼓励民间集资铺路修桥建港以来，百姓自筹资金修的栈道已达数千里之多，港口亦有几十，桥梁数百座。虽然收费标准由官府制定，但各地标准都不相同，极需统一管理。且官方修建的路桥港，也有不少需要维修。未来道路，也须规划。交通之事实军国要事，臣以为宜设交通部统一管理”。“唐师傅说的是，路通了，商贸便方便了，军旅通行也便利”。“农林牧渔之事，虽然繁琐，却干系民生，宜设农林牧渔部，统管政策推行、生产、教育及新技术的研究与推广事项。目前，臣想到的，便是这四部”。“善，农林牧渔，干系着百姓能否吃饱饭，是要统一管理。唐师傅所说的这四部，孤全部赞同，这就上疏父皇颁旨执行”。乾清宫内，光武帝看见儿子上的这道奏疏，深觉有理。一口气增加四个部，意味着要增加大量的官员，以及大量的行政开支。不过。自打新政实施两年多后，财政收入大增。尤其是大明宝钞在民间有了信用后，等于是让他有了印钞的能力。如今国库贮存的银钱钞，高达一千万两，推动官制改革，倒是不缺钱！“嗯，教育乃国本；工商是富民之路；没有交通，工商也难以发展；农林牧渔关系着百姓口中食。这四部确有设立的必要，朕准了”，光武帝自言自语，然后下旨予以设立。他忽然想到了礼宾院主官亦是挂着尚书衔，大笔一挥，又改礼宾院为外交部。至此大明官制由六部增加为十一部。……年初，吏部上下特别地忙！新政改变了原先的考核法，改京官及外官三六年之考为一年一考。年初各衙门拟定工作计划，次年初考核，超额者优秀、达标者称职、未达标者不称职。为了确保考核的公正性，光武帝特别委派在朝中以耿介出名的苏观生、郭之奇两位阁老赴吏部督查。所以，一到年初便特别地忙！吏部尚书王化澄揉了揉眼睛，昨晚又睡得迟，有些乏力。想睡，却不能睡，一大堆公务需要处理。他是从龙老臣，按资历早该入阁，可吏部尚书权力太大，为防大臣弄权、大明朝素有吏部尚书不入阁的传统，所以并未入阁。“王公，去年的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合计考核七品及以上官员三千三百六十九员，其中优秀三百二十一人、称职两千六百零八人、不称职四百四十人”，吏部左侍郎郭凤跹递上了考核结果。王化澄仔细阅完，在上面署了名，对郭凤跹嘱咐道：“嗯，郭公，咱们不仅要考核七品及以上官员，七品以下官吏虽然由各级衙门自行考核，吏部也应派人监督，免得考核不公，失了官吏之心”。“王公放心，下官明白”，郭凤跹认真地说道。“王公，这是今年七品及以上官员的升降名单，根据近两年的考核结果，再结合综合情况，共有两百一十九人得到擢升，一百零二人获褒奖，二百一十六人被警告，九十三人被降职或免职”，吏部右侍郎范阳耿也递上了一份名单。“范侍郎辛苦了”，王化澄结合这两年的考核结果，觉得没什么错误，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考核结果和升降名单提交内阁后，很快获得批准，其中四品以上官员呈报御批。有人欢喜有人愁！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阮柽脸气成了猪肝色，刚得到消息，他因为两次考核不称职被降职了，由郎中降成了员外郎。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第一次被评为不称职，是因为预算超支，报的预算是八万两，结果次年一核算，竟花了十二万两，超支五成；第二次被评为不称职，是因为制造的量器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阮柽很委屈，开支这东西谁说的准？多用便多花些，少用便少花些。不过超支了四万两便评为不称职，太也过分！至于量器制作得不精确，那是工匠们的事，关吾何事？更委屈的是，纵然是两次不合格，训斥一顿便也罢了，怎可降职？这处罚也太严重了些！越想越委屈，越委屈便越想。大呼一声，“来人，取纸笔来”。家奴取来纸笔，大笔一挥，写起了《申辩书》。写文章的本事，这位是有的，他的外公乃是才子阮大铖。阮大铖有才，擅作戏曲，但却因品格低下，为士林所摈斥。大家都不愿意剖析与评价他的作品，就连他的籍贯也出现了“桐城不要，怀宁不收”的尴尬情况。阮大铖无子，只有一女。阮柽乃阮大铖的外孙，本姓曹，继立为嗣孙后改姓阮。阮柽继承了外公的才气，一封申辩书一挥而就，气冲冲来到吏部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