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使臣回国（一）

哥本哈根罗森堡宫，丹麦和挪威王国国王弗雷德里克三世正在召开盛大的宫廷宴会，宴请尊贵的客人。今日的客人主要有三位：大明使团正使弗兰茨别科夫伯爵，副使礼部郎中董玄、员外郎李受之。一道道大菜端上，盐渍鲱鱼、水煮鳕鱼配芥末酱、脆皮烤猪肉、土豆炖牛肉、加料三明治、丹麦酥、大肉丸……香气扑鼻，引得三位贵宾垂涎欲滴。弗雷特德里克三世用目光示意宫廷总管，旋即，优美的提琴声响起，盛装的女孩跳起了典雅的宫廷舞蹈，美丽的侍女为客人斟上了火热的烧酒。“尊敬的使臣，你们明日就要返回明国。为了贵我两国的友谊，朕提议，干一杯”，弗雷特德里克三世举起了酒杯。“祝丹麦和大明的友谊万古长青”，弗兰茨别科夫举杯祝贺。“祝丹麦和大明的友谊万古长青”，众人皆边祝酒边一饮而尽。在美酒音乐歌舞的刺激下，宴会的气氛逐渐达到了**。董玄忽然见侍女端上了一道奇怪的菜肴，一堆圆台状的红色肉泥，上面打着一枚生鸡蛋，还未下口，眼前的血红与鲜黄便着实骇人。他不知道这道菜怎么吃，偷窥一旁的弗兰茨别科夫。弗兰茨别科夫倒是神态自若，将蛋黄和肉搅匀了，取下一小勺放入口中，慢慢地吞咽。好奇心驱使下，董玄如法炮制尝了一口，极其浓烈的鲜味和腥味给味蕾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他隐隐感受到一种难以下咽却又被逼迫着速速吞咽下去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产生了一种“通透”的感觉。连续尝了几口，问弗兰茨别科夫：“布拉茨克伯，此菜何名？缘何味道如此奇怪？”“此菜乍一看像红色的太阳，故名‘魔鬼太阳’”，弗兰茨别科夫微微一笑，“董郎中觉得味道奇怪，是因为此菜乃是用新鲜的生牛肉剁成泥，配上生鸡蛋制作而成。因为是生吃，所以味道奇怪”。“什么！生牛肉！”董玄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只得吞下一大杯烧酒，暗暗自语：“这夷人居然食生肉，真的是茹毛饮血呢”。另一桌的员外郎李受之倒是警觉，对这盘“魔鬼太阳”一口未尝。“尊敬的使臣，两国联姻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弗雷特德里克三世含笑问弗兰茨别科夫。“等本使回国禀明皇帝陛下，大明便会派使臣带着厚礼迎娶埃莱奥诺雷公主”，此事双方早已达成协议，弗兰茨别科夫打算按程序来。“不，不，不”，弗雷特德里克三世摆了摆手，“大明和丹麦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您刚来我国时，我的埃莱奥诺雷才十岁，如今已经十三了。等您回国后再返回再回国，起码又要几年时间，若有事耽搁，时间会更长。这样的话，我的埃莱奥诺雷会变成老姑娘的”。“那陛下的意思是？”弗兰茨别科夫问道。“朕以为，可以让朕的儿子克里斯蒂安护送他的妹妹去大明，待埃莱奥诺雷在大明完婚后，再返回”。此言一出，弗兰茨别科夫、董玄、李受之面面相觑，聘礼还未下，便将自己的女儿远嫁，别说在保守的大明，即使在相对开放的欧洲也不多见。李受之最先反应了过来，附耳对弗兰茨别科夫、董玄说道：“两位不妨答应，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呢！”一听“天大的功劳”，二人顿时醒悟，的确，当今圣上最重面子，以天朝上国自居。如果知道有外邦君主千方百计交好大明，甚至聘礼未下便不远万里将公主送到大明和亲，一定会倍感有面子。能满足皇帝的虚荣心，这功劳可不小！“嗯，陛下如此盛情，本使敢不承命”，弗兰茨别科夫忙一口应了下来。见他答应，弗雷特德里克三世哈哈大笑，对儿子吩咐道：“克里斯蒂安，你多准备一些人手物资，海上颠簸，可莫让埃莱奥诺雷吃苦”。许是想起自己的女儿即将奔赴万里之遥的另一个国家，从此再难相见，笑容又凝固了下来。次日，弗兰茨别科夫一行由哥本哈根港扬帆起航，除了来时的三百随员，还有各国使团两千人。三十余艘船只驶入挪威海，迅速进入了瑞典王国的领土。瑞典国王卡尔十一世派人将使臣迎入了斯德哥尔摩。“尊敬的陛下，回大明前，我想去自己的家乡立窝尼亚，向父老乡亲们道个别”，弗兰茨别科夫神情有些萧瑟，他是德意志人，可如今他的家乡立窝尼亚却在瑞典的占领之下。“当然可以，尊敬的使臣，欢迎您常回家看看”，卡尔十一世虽只是个少年，笼络人心的手腕却使得炉火纯青，当即派出一队士兵护送他去立窝尼亚。还是那个小村庄，还是那几个儿时的伙伴，“汉姆”、“吕贝克”、“布劳尔”……弗兰茨别科夫还有当初从村里带走的那十几个少年，纷纷向亲朋好友们道别。他再次来到自己父母的坟前祭拜，“爹，娘，儿子这一去，估计是再也回不到来了。儿也不想离开家乡，可在立窝尼亚，咱们家只能做平民，在大明，咱们家却是贵族。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儿子不得不离开！”越说越伤心，他悲哀地唱道：“我爱家乡，那海边凄清冷漠的沉静，那随风晃动的无边森林。渔夫打来鱼虾，农人将谷子堆在打谷场。可怜的我，不得不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只为子孙后代，不再体验贫穷的辛酸。回首看看，曾经住过的茅草房，镶嵌着浮雕窗板的小窗。绝不回头，追逐贵族的荣光”。他将父母的坟墓拜托给一位远房亲戚照料，给了亲戚一百枚金币后离开，此生再无机会回来。船队连续驶入巴伦支海、喀拉海，避开沙俄的海军，来到了大明的征西省西达城（曼加泽亚）。征西巡抚何文瑞闻听使团回国，不敢怠慢，一边派人将弗兰茨别科夫、董玄、李受之、丹麦王子克里斯蒂安、公主埃莱奥诺雷一行人安排在驿站歇息，准备入京朝圣；一边派人骑快马飞报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