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最后的征伐（三）

“天使为何想见那马拉塔人的首领西瓦吉？那是我国的叛逆，一个狡猾残忍的家伙”，李受之与特拉凡特、比贾布尔、戈尔康达三国结盟后，想进一步联络天竺中部的马拉塔人，不料比贾布尔苏丹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大声说起马拉塔人首领西瓦吉的坏话。他恨马拉塔人是有原因的。马拉塔人，其实是中南部一些说马拉塔语的部落联盟，曾几何时，他们只是比贾布尔国内的割据势力，明面上向比贾布尔王称臣。这一切，在马拉塔贵族、来自蓬斯尔家族的西瓦吉掌权后发生了改变。当时天竺北部有莫卧儿国，南部有比贾普尔国和戈尔孔达国，这三国皆信仰伊教。信仰印度教的马拉塔人受到压迫，西瓦吉决心为他们争取自由。独立战争在1655年打响，西瓦吉率军夺取了比贾普尔军的一些前哨据点，过人的胆识和军事才能，以及对印度教压迫者的严惩，为他赢得了广泛的尊重。1659年，他杀死了比贾普尔军大将阿弗柴尔汗，形成了事实上的独立。然后，新的敌人出现了，莫卧儿皇帝奥朗则布派兵进攻马拉塔人，连续攻下浦那、查坎堡垒和卡尔扬等地。西瓦吉没有屈服，多次击败莫卧儿军，杀伤了莫卧儿副王、奥朗则布的舅舅沙伊斯塔汗。最终寡不敌众，马拉塔人不得不向莫卧儿帝国称臣，并割让二十三座城堡及年产值达一百六十万卢比的土地。残暴的奥朗则布将西瓦吉骗到阿格拉软禁。他佯装生病忏悔，向穷人发放装有大量糖果的花篮，将自己藏在花篮里逃回。追随者们热烈地欢迎领袖回归，他的身边迅速聚集了一支大军，不仅夺回失地，还扩大了自己的领地，并组建海军。1674年，西瓦吉在拉加齐尔举行了壮观的加冕仪式，使用“贾特拉帕蒂”（意即独立的君王或国王）称号，任命八名大臣组建内阁，尊重各种宗教信仰，就连很多伊教徒也为他服务，还与戈尔孔达的苏丹缔结联盟，共同抵御莫卧儿帝国。总之，这是一个相当不好对付的枭雄。“哦，那西瓦吉对大明不友好吗？”李受之问道。“那是个桀傲不驯的家伙，绝不会如我等般真心归顺大明”，比贾布尔苏丹愤愤地说，他一直认为正是因为这些马拉塔人闹独立，才造成了比贾布尔国的衰落。不同的立场说不同的话，戈尔康达国是马拉塔的盟友，其苏丹笑嘻嘻地说道：“西瓦吉虽然桀傲不驯，可他的军队训练有素能打仗，孤以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咱们应该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莫卧儿人才是”。李受之点点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管那西瓦吉如何无礼，本使都要会他一会”。……翻过无数座山，渡过无数条河，李受之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了马拉塔国。一路上但见要害之地，俱建有军事堡垒要塞，普兰达尔山堡、西夫奈尔堡、金吉堡等等，这些堡垒大多建于山上，易守难攻。不时地有轻骑兵下山巡视，马拉塔人在常年训练征战中形成了独特的军事战术，其轻骑兵依仗强大灵活的机动能力，四处运动游走，袭扰庞大臃肿的莫卧儿军队，可谓是军中的“杀手锏”。李受之正观察着马拉塔人的堡垒和哨骑，忽见百余骑驰来。为首一员小将，十五六岁的年纪，浓眉大眼，不怒而威。“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小将示威性地射出一枝羽箭，赫然是鹰羽。“我是戈尔康达王派出的向导，后面的这位是大明的使臣”，白胡子向导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戈尔康达国是马拉塔人的盟友，小将听完，脸色和善了许多，笑问道：“却说明国是天朝，不知天朝的使臣来咱们这山角旮旯何事？”“咳～”李受之咳了一声，整了整衣襟，字正腔圆地说道：“本官礼部郎中李受之，奉大明光武皇帝之命，与马拉塔王西瓦吉结盟，共同对付可恶的莫卧儿人”。“你们是来找我祖父的呀，他就在前面的金吉堡内，请随我来”，少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桑胡”。马拉塔王西瓦吉是以军事起家的，所以不喜欢待在国都拉加齐尔，而是喜欢去各处视察军营。这一日，正好在前面的金吉堡巡视。桑胡的骑术很好，但骑了一半便改为步行。无他，这金吉堡着实险峻，建在山上，城基与山脉连为一体，坚固无比，只能步行上山。李受之跟在桑胡的后面，爬得气喘吁吁，忽见一个长得与桑胡很相似的中年人，拦住桑胡，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天使，那是桑胡的父亲、西瓦吉之子桑巴结”，戈尔康达向导偷偷对李受之说。许是听了儿子的话，那中年人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用汉语说道：“贵客们请跟吾来”。西瓦吉站在金吉堡的堡墙上，犹如猛虎在山，眺望着山下，不说话，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父亲，我们的盟友戈尔康达人请来了明国的使臣，欲约您一起出兵讨伐莫卧儿人”，桑巴结恭敬地禀报。“明国？”西瓦吉嘴角一翘，白胡子飘了起来，缓缓说道：“请！”刚见到这位马拉塔人的首领，李受之产生了一种邻家老爷爷的错觉。老人家长相温和、一脸的慈祥。可一展开谈判，他便感受到了对方的王者气势。首先，与特拉凡特、比贾布尔、戈尔康达三国不同，西瓦吉拒绝向大明称臣，而是坚持双方是平等的国与国关系。其次，他虽然同意共同出兵讨伐莫卧儿人，却提出了条件，要求在战后得到比卡内尔、瓜廖尔、阿拉哈巴德等地。李受之看了看舆图，其他也就罢了，这阿拉哈巴德正处于贸易要道上，不敢答应。最后，双方达成协议：马拉塔人出兵一万三千，战后得到比卡内尔和瓜廖尔作为战利品。谈判成功后，西瓦吉哈哈大笑，“尊贵的客人，朕已备好酒菜，请品尝马拉塔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