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最后的征战（七）

戈尔康达堡战役结束了，奥朗则布皇帝并未立即进攻特拉凡特，而是停下来休整。这一仗，他虽然歼灭了五万敌人，自身却也损失了两万多将士，需要时间整顿并补充兵源。一边休整，一边派使臣去特拉凡特劝降戈尔康达王毕加普、特拉凡特王瓦尔马，如果能不战而胜，最是理想不过。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没有忘记自己对爱妃许下的承诺，派人在戈尔康达堡、海拉巴德城搜寻最大最美的宝石给德里送去。……莫卧儿国孟甲拉省，大明称为“榜葛剌”，恒河穿越其中，河道纵横密布，雨季多洪灾，盛产黄麻。恒河三角洲胡格利河东岸，有一座美丽的城市加尔个达，乃是孟甲拉省首府。莫卧儿副王沙伊斯塔汗镇守在这里，作为副王，原该待在国都德里，可自从前些年攻打马拉塔国，被马拉塔王西瓦吉打得大败后，他受了皇帝的冷待。奥朗则布将他打发得远远的，镇守东北边疆。虽然海风很温暖，他却无时无刻不想返回京城。可奥朗则布却记着他战败的过错，一直让他待在边疆。这一日，正思念着京城的繁华，琢磨着怎么向自己的皇帝外甥求情，手下禀报：“殿下，那英国人又来了”。“哼”，沙伊斯塔汗冷哼了一声，“这些夷人，既想来我国贸易，又不想交税，真正是岂有此理！告诉他，孤很忙，不见！”前一阵子，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代表拜访了他，孝敬了不少金币，想在此地建立贸易站。看在金币的份上，他同意了。不料这些夷人，竟是不省事的，三艘商船开进加尔个达港后，先是不肯按规矩交税，与希克达尔（税务官）发生激烈冲突；其后，船上的水手又喝醉酒，打了当地人，当地的阿明（法官）来审案，居然连阿明也打了。这如何使得？分明是不把帝国的法律放在眼里！于是，他派战船驱逐了这三艘夷船，并拒绝英国人来此贸易。“殿下，那夷人送来了这个”，手下递上了一张礼单。沙伊斯塔汗一瞅，嗬，居然比上次给的金币还要多，那夷人态度倒还诚恳。他呷了一口红茶，与大明的红茶不同，这种茶加工时将茶叶切碎，加入牛奶和豆蔲、茴香等香料。当然，香料很贵，仅限于王公贵族饮用，普通百姓顶多加点奶和生姜。“嗯，让那夷人进来吧”。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代表查诺克来到了副王府，态度十分恭敬，一见面就向沙伊斯塔汗深深一鞠躬，“阁下，我这次来是为我国商人的无礼，来向您真诚道歉的。请您原谅”。这个年代的英国还不是“日不落帝国”，这位商务代表的态度十分客气。“嗯，上次的事便罢了。若还想在孟甲拉贸易，此后需好生约束尔国商人，遵守我国的法律”，沙伊斯塔汗发出了淡淡的警告。“多谢阁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事件”，查诺克慌忙保证。“嗯”，沙伊斯塔汗从鼻孔嗯了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大明和天竺的边境上，十万大明陆军正悄悄地潜伏在树林和草丛中。这些军士是从密支那和阿瓦城分批调来的，前不久，晋国公杨怀接到了光武帝的谕旨，命他们在三月二十六日发动奇袭，一举拿下莫卧儿国的孟甲拉省，然后再向西北方向推进，攻取比哈尔、奥德、洛希尔坎德，最后直捣德里。不光是他俩，乌斯藏的李定国部也接到旨意，由尼八刺境内的吉隆、聂木拉大裂谷攻入莫卧儿国奥德省，在奥德与杨怀部会师；粤国公孙贵则奉命率水师，由阿达曼港出发，夺取胡格利港，配合杨怀，夺取孟甲拉。杨怀正想着作战方略，丹阳侯张成武进帐禀报：“大帅，哨探传来消息，希尔赫特只有三百莫卧儿军，敌人毫无察觉。只是～”“只是什么？”“只是马宝那厮太狠辣了些，一路上将发现我军行踪的山民，尽皆屠了”。杨怀一楞，随即又笑了笑，“本以为老马被流放了几年，心肠会变软些，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狠手辣！这样也好，若是太柔弱，本帅还不放心让他当先锋呢”。使功不如使过，自从光武帝下旨让一帮参与夺门之变被流放的罪将戴罪立功后，杨怀便命马宝和白文选为正副先锋。这两位，一个由浦城侯被降为浦城伯；另一个由吴川侯被降为吴川伯。说也奇怪，当初他俩一个忠于冀王朱若登，另一个忠于先太子朱若极，斗得死去活来，共同被流放福州后，竟然亲如兄弟起来。“大帅，马宝那厮滥杀无辜、违反军规，莫非就不处罚了吗？”张成武愤愤地问。“违反军规自然要罚，只是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样吧，先罚那厮三个月军饷，后面的事等打完仗再说”，杨怀轻声说道。“贤弟，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半）到了没？”马宝伏在树林中，轻轻地问身旁的白文选。“快了，方才中军旗鼓禀报说还有一刻钟”，白文选笑嘻嘻地问：“怎么，许久没上战场，马兄手痒了？”“嘿嘿，还是兄弟汝了解吾”，马宝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鞣鞭枪，“许久没见血了，这宝贝有些着急”。希尔赫特只是国界线上的一个土围子，周围皆是村庄。寅时三刻到了，天依然是黑蒙蒙的，守边的哨兵倚着土墙呼呼大睡，却已有勤劳的卡西族人早起干活。这是一个以捕鱼和种地为生的民族，深受母系氏族社会影响，新郎婚后入新娘家，财产只传给女儿，子女随母姓，盛行一夫一妻制。总攻的军令下了，一队队的军士架长梯往希尔赫特扑去。马宝身先士卒，左鞭右枪，缘梯而上。“敌～”一个起来解手的莫卧儿军士刚呼出一个字，便鞭起头碎。大明光武二十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明军以莫卧儿人侵略大明属国哲孟雄的名义，发起了对莫卧儿帝国的战争。作为戴罪立功的罪将，马宝、白文选打仗不怕死，冲杀在最前面。其部一万选锋，锐不可挡，继首战希尔赫特、歼敌三百后，又连续攻下昌德尔纳戈尔、塞兰普尔等十余座坚城，直扑孟甲拉首府加尔个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