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最后的征伐（八）

加尔个达城地形很好，西有胡格利河，北有河湾，东有盐湖，纵横的水道为这座城提供了天然的掩护，这也是莫卧儿人选此城作为孟甲拉首府的原因。在胡格利河的入海处，帝国建起了胡格利港，密密麻麻的各国商船在码头停靠，为加尔个达城带来了勃勃生机。半夜，胖胖的千夫长已经睡去，却被喧哗声吵醒，不悦地披衣起床，问道：“怎么回事？”“大人，前方来了支船队，军士们怕是海盗”。他就着油灯往海上望，密密麻麻的船家灯火，约莫有十余艘。不禁笑了，“太平时节，哪来的海盗？若是海盗，港外的巡哨船为什么不报警？前些日子城里传来消息，副王殿下同意英国人入港贸易，这些应该是英国人的船队。通知希克达尔（税务官）查验货物，又有财神爷上门了！”来的的确不是海盗，而是化装成商船的大明战舰，为了迷惑守军，船上悬挂着英国的国旗。这一招成功迷惑了莫卧儿人，港外的两艘巡哨船皆被诱捕。杨权、王胜奉命率十五艘大船为大军开路，后面跟着粤国公孙贵、辅明侯林察的三百多艘各类舰船。灯光下，守军见船上果然挂着英国旗，放下了心，任由船只靠岸、放下甲板。只是下来的并非英国商人和水手，而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大明军士。“不好！敌袭！快报警！”千夫长刚喊得一声，便被一枚铳弹射中，栽倒在血泊中。孙贵和林察是打老了仗的，夺下胡格利港后，立即兵分两路：一路由林察率领，乘船沿胡格利河进入加尔个达城外河道，炮击西、北两面城墙；另一路由孙贵率领，走陆路攻打东、南两面城墙。作为奥朗则布皇帝的舅舅，沙伊斯塔汗已经六十多了，人年纪一大，便醒得早。这一日，他早早地醒来，忽觉口渴，推开服侍的宠妃，下床寻水喝。“轰～轰～轰～”震天动地的雷鸣在城内四处炸响。“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炮声？”这位毕竟是打过仗的老将，还是分得清炮声和雷声的。“殿下，不好了，明国～明国海军打过来了”，守城的万夫长跌跌撞撞地跑来。“明军？我国与明国从未交恶，何故伐我？”沙伊斯塔汗有些发懵，忽然怒骂道：“汝身为守将，不在城墻上防守，跑来找我做什么？”粤国公孙贵本是最早的从龙功臣之一，皇帝重感情，善待老臣，他却为人低调，从不恃宠而骄、居功自傲。正因为如此，朱亨嘉才和他结了亲家，将其女封为豫王妃。夺门之变后，福从天降，豫王朱若峰成了皇太子，他也成了未来的国丈，威望更高，却一如往常地低调。还常教育子孙，越是身处高位，越得小心行事，否则祸立至矣！不过，低调并不代表没有进取心。打起仗来，这位粤国公却是“狠”字当头，从不甘落于人后的。他唤来随军出征的老将、腾骧镇总兵陈奇策，微笑着说道：“陈兄，汝可知圣上此次为何点名要汝出征？”“末将不知，请大帅指点”。“陈兄跟随圣上多年，也该封爵了”，孙贵的话语虽轻，听在陈奇策耳中却犹如惊雷。他虽不是首批桂林从龙的功臣，可在从龙功臣中，资历也算老的，作为武将，没有不想封爵的，这些年看着一帮老兄弟纷纷封爵，难免眼热。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目中射出炽热的光芒来，冲孙贵一拱手，“谢大帅提点，末将请求先登”。“嗯，本帅准了。汝务必打出我军的威风！”孙贵激励道。“多谢大帅！”百战的老将，战场经验是极丰富的。陈奇策先是养精蓄锐，耐心等待己方的炮火停熄。炮声刚熄、硝烟未散之际，他便立即擂鼓而进。“将士们，我等食着朝廷的军粮，便须为朝廷卖命。随本镇前进，后退者，斩！”话音刚落，白发老将便亲冒矢石而进。“咚～咚～咚～”进军鼓铿锵有力，更有力的是后排的督战队，畏战后退，便吃一刀。将是兵胆，部下个个奋勇，百战之兵，杀气冲天。一队队将士涌上加尔个达城头，守城的万夫长拼死抵抗，终究无能为力。“看刀”，一无名小卒手起刀落，万夫长的脑袋便骨碌碌滚了下来。沙伊斯塔汗失去了抵抗到底的勇气，偷偷跑下城墙逃命。明军入城了，孙贵欣喜之余，亦有些得意，攻下孟甲拉首府的大功，终究是被吾海军得了去！“大帅，吾审问俘虏得知，莫卧儿人的副王、皇帝的舅舅沙伊斯塔汗在城内”，丹阳侯张成武神秘兮兮地寻到了杨怀。“莫卧儿人的副王？”杨怀一楞，若是抓住此人，可是天大的功劳！“传本帅将令，全城搜捕那个什么沙伊斯塔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厮刨出来”，他下达了军令。“是！”明军紧闭城门，挨家挨户开始了大搜捕，搜了一天一夜，毫无所得。“莫非那厮作战时趁乱逃出城了？”杨怀的心中郁闷。“大帅，我军围城若铁桶一般，那莫卧儿副王绝无可能逃脱。依末将看，那厮定是躲藏在百姓家中。可将全城百姓全部集中，命俘虏仔细辨认”，陈奇策献上一计。“善！此事便交由汝去做”。“咣～咣～咣～”城内四处敲起了锣鼓和喊叫声，“百姓们听着，速速出来集合。有献莫卧儿副王沙伊斯塔汗者，赏银千两”……百姓们一家家被捉了出来，由识得沙伊斯塔汗的俘虏逐一辨认。某无名小巷，一名戴着头巾的莫卧儿妇女偷偷由一户民宅的后门潜出，步伐缓慢，显然是名老妪。“汝，站住，随吾等去广场”，几名小卒拦住了她。老妪转身欲溜，却跑不快，一名悍卒一把掀开头巾，赫然是个男扮女装的男子。“不要杀我，我便是莫卧儿副王沙伊斯塔汗”，那男子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报捷的文书，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不出孙贵所料，光武帝果有给陈奇策封爵之心，听说他率军先登拔城，又抓住了莫卧儿副王沙伊斯塔汗，不待战争结束，即刻封其为定南伯。消息传开，诸将立功封爵之心顿生，个个战意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