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天竺之役结束,大明取得了丰硕的战果,不仅灭亡了莫卧儿帝国,还将德里、旁遮普、信德、洛希尔坎德、奥德、比卡内尔、那格波尔、北锡尔卡斯、奥里萨、比哈尔、孟甲拉地区直接拿到手中;通过将锡克教首领辛哈、班达封为宣慰使的方式,对喀布尔、克十米尔、白沙瓦等地区也实现了间接控制。朱亨嘉甚至还想将向大明称臣的两个藩属国比贾布尔王国、戈尔康达王国吞并,作为穿越者,他知道戈尔康达王国所在的海得拉巴一带是有名的钻石产区,想控制在手中,以免子孙后代没有钱花。表面上看,这两国的军队几乎已经被莫卧儿人打残了,占领这两国在军事上完全没有难度。然而他们名义上都是向大明称了臣的,吞并他们,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毕竟大明的藩属国众多,尤其是顶南边、一向与两国同气连枝的特拉凡特国,还保留着一些实力,大明还需要它为大明抵御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所以吃相不能太难看。比贾布尔王已经战死,光武帝立了王族内一个六岁的小孩为王,又派礼宾院郎中陈奇为比贾布尔国相,驻军一万,实际掌控比贾布布尔大权;戈尔康达王毕加普已经成年,控制较难,光武帝索性派兵将其软禁在王宫,又派工部郎中萧景腾为戈尔康达国相,驻军一万实际掌控之。发动战争的目的除了扩张领土,便是再增加一条大明与西夷诸国的商路。所以光武帝下令在卡拉奇、亚南、奥里萨、加尔个达四地建立海关,鼓励通商。为了掌控这一广袤的国土,朱亨嘉设天竺省,令管嗣裘为天竺总督、柳集玄为天竺巡抚。一省之地设总督,足见重视。又整编降兵三万,充作地方守兵。然后,皇帝陛下下令班师回朝,他要以盛大的礼仪,迎接得胜的将士。《明·光武帝本纪》:“南征得胜,帝甚悦,传旨班师,盛礼出迎以飨将士”。……大明光武二十三年元月九日,南京正阳门外,风猎猎,七十九岁的光武皇帝不顾年高体弱,亲率百官出城至郊外迎接得胜归来的南征军将士。他是马上皇帝,最喜军旅之事,尤其是大捷之类的喜事,更能让他兴奋。皇帝亲自“郊劳”有功将士,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他早早地命人准备好了“饮至”之礼,在正殿内准备盛大的酒宴,给有功将士的封赏也已准备完毕。晋国公杨怀、粤国公孙贵、秦国公李定国、丹阳侯张成武、辅明侯林察、武靖伯王国玺均赐以弓矢、干戈、甲胄等物,萌一子为官,又赐良田、金银器物、丝绸布帛无数。戴罪立功的罪官们,马宝由浦城伯重新升爵为浦城侯,白文选由吴川伯重新升爵为吴川侯,远安伯陈友龙、广昌伯李元胤、则由流爵改回世爵。赵得胜、赵印选、林佳鼎等,官副原职,皆任总兵。战死的宣平伯董方策等烈士,老皇帝也没有忘记,封其妻为一品诰命,其子董鸿博袭爵为宣平伯。老皇帝要大张旗鼓地行“饮至”之礼,宴享功臣,论功行赏,让天下人都知晓自己的丰功伟绩。元月,正是寒冷的时候,可在胜利的刺激下,所有人都不觉得冷。寒风吹起龙旗,遥远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长长的队伍,凯旋的大军出现。“父皇,是否奏乐?”皇太子朱若峰上前请示。为了培养接班人,老皇帝特意让皇太子主持“效劳”之礼。朱若峰目视礼官,礼官明白其意,须臾乐声响起。乐师们奏起《皇风之曲》和《眷皇明之曲》,两旁的持戈武士,跳起了《平定天下之舞》和《抚安四夷之舞》。歌声激昂,可凯旋军离得尚远,听不清楚。慢慢地,大军走近。朱若峰再次目视礼官,曲风突变,一曲令老皇帝十分熟悉的曲子映入耳帘。“迎风踏雪,北伐中原。匈奴未灭,羞回家园。凤凰不鸣,黄河未清。太平何时?悠悠我心。人生何短,去日苦多。莫待年老,颓阳悬车。文明崩殂,惜哉齐鲁。迎风挥槊,只为君舞。慷慨男儿,血洗国耻。枕戈待旦,舍生忘死。麟阁之上,十二玉楼。英灵不朽,羽翼遨游。冬去春来,芬芳满树。热血如潮,奔腾不住。何不鼓瑟?壮哉斯言。京畿已近,长歌当欢”。“这~这~这~,这不是朕当年所作之歌吗?”朱亨嘉的双目湿润了,这首《迎风挥槊歌》是当年北伐中原之时,闻听明军攻下徐州,自己在郯城摆酒宴犒劳诸将,酒醉时所作。当时的自己,饮酒兴起,一边舞槊,一边高歌,在场的将士齐声应和,唱至最后,人人泪下,连君臣之礼都忘得一干二净。何等的潇洒快意!如今老矣,阎王爷在召唤自己喽!“父皇,晋国公他们要到了”,见他失神,朱若峰悄悄地提醒。老皇帝方才醒悟了过来,冲儿子点头道:“此次郊劳,汝安排得甚好!”“臣等参见陛下”,晋国公杨怀率诸将参见,身后名将如云,粤国公孙贵、秦国公李定国、丹阳侯张成武、辅明侯林察等,济济一堂。“诸卿劳苦功高,快快请起”,朱亨嘉忙扶起这些功臣。目光一闪,瞧见了后排的马宝、白文选和陈友龙。“马卿、白卿、陈卿,咱们有快五年没见了吧?”皇帝的声音和煦如春风,浓浓地温暖着罪将们的心。马宝眼睛一红,“臣在福州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臣亦每日牵挂着陛下”。“臣亦然……”这三位自夺门之变、流放福州后,吃了不少苦,说这话时真情流露,几欲泪下。“朕亦想着卿等啊,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走,随朕去奉天殿,庆功酒已经摆好了。哈哈哈”,老皇帝哈哈大笑,将气氛由沉重转为欢快。庆功酒喝得很热闹,老兄弟们难得齐聚一堂,就连滇国公史其文这样抱病在家的老臣也来了。光武帝龙颜大悦,不顾年高体弱,畅饮不止。很快,他醉了,呼呼大睡。皇太子朱若峰不敢怠慢,忙命人将老父亲抬进乾清宫,衣不解带,小心伺候。大明以孝治天下,身为储君,须为天下表率。“水~水~”龙榻上,醉酒的老皇帝发出呻吟。“父皇,水在呢”,大孝子忙递上水杯。“咕咚~咕咚~咕咚~”光武帝连喝了几大口,精神一振,开始提点儿子治国之道,“吾儿可知为君者,最需笼络的是什么人的心?”“儿以为首先须笼络士子之心”。“呵呵,汝谬矣,那些腐儒,肩不能担、手不要提,笼络他们做甚?”“那父皇以为应该首先笼络什么人?”“汝看朕与哪些人喝酒喝得最多,便该知晓”。“您是说军人?”“不错,莫要小看了这些武夫,大明真正的力量便在这些武夫身上。掌握牢了刀把子,朕这个皇帝才做得稳当。所以将军们敬的酒,朕就是喝醉也要喝”……老皇帝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给儿子讲起了帝王之术。父子俩正聊得起劲,今日当值的司礼监掌印何亮,捧着小半筐奏疏过来。朱亨嘉瞟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今儿个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吗?”“倒也无甚要紧事,只是那狂生李因笃又在《复社日报》上发表了一篇谬论。您曾说过,只要是李因笃写的文章都要立即呈于您看,所以奴婢带了来。“嗯,拿与朕看”,老皇帝顿时来了精神。士林领袖、“狂生”李因笃经常抨击朝政,令他厌烦之极。若不是名望太高,早一刀杀了了事。下旨严密监视,凡是李因笃的文章,他是必看的。打开一看,标题辣眼:《还政于民,天下太平》:“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故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君主者,权偏于上;民主者,权偏于下。权偏于上,无所制约,必然独裁,历代圣主,实民贼耳;权偏于下,互相监督,为政者不敢为所欲为,贪腐滥权减少,吾国家兴矣!……民主者,人民有权参与国事耳。个中首要,实为抑君。广选贤良方正之士入咨政院,凡帝王加税、宣战、外交诸大事,皆需咨政院同意,方可施行……以万姓替一姓、以众治代独裁,实天下大势,臂如江水,浩浩汤汤。独裁者之反抗,螳臂挡车,独增笑耳。夜色虽深,黎明终至,诸君勉之”。还政于民,天下太平?好胆呀好胆!朕看这个李因笃真正是不想活了!”老皇帝怒极,尤其是最后一句:“天色虽晚,黎明终至”,对他震动极大。作为穿越者,他深知历史的走向,仿佛见到了革命军四起、推翻腐朽的明王朝的可怕情景。“不,不可以!这天下是朕打下来的,朕的子孙要世世代代统治这国家。谁也别想夺咱们家的权!”老皇帝狂吼道,吓出了冷汗。忽然,口吐白沫栽倒。“父皇!”“陛下!”乾清宫内乱成一团。医生来了,却回天乏力。一代枭雄光武帝,没有战死,没有老死,没有病死,却被一篇主张民主自由的文章活活吓死。这便是天下独裁者的悲哀!风起矣!夜色虽深,黎明终至!本书就此终结,感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感激不尽,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