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胡非收到了唐铎派人传来的消息,经过他的争取,朱元璋已经同意兵部进购京师小面,而且这次不只是供给边关,而是整个大明王朝各路大军。胡非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让底层的百姓吃到自己能吃得起的特色美食,结果却又为自己打开了一条发财的路。于是,胡非就将京师小面的制作方法迅速派人送到了已经建成正在投产的厂子里,自嗨锅和京师小面同时生产。连续的几次大动作,花了胡非不少的钱,虽然洪宾楼每日都在进账,可是建厂、投产,都花费了不少银子,兵部也并没有提前付钱的道理,所以搞得他手头现在有点紧,于是便打算张口问胡惟庸要一点。这天,胡非早早的离开了洪宾楼,带着裴杰回到了府中。胡府。正门。胡非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名中年官员正从府中走出。中年人同样也看到了胡非,犹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躬身冲着胡非行了一礼。“见过胡公子。”中年人一边行礼,一边恭敬的打着招呼。胡非疑惑打量了一眼中年人,同样停下了脚步。很少有朝中大臣私下到府中面见胡惟庸,所以胡非的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胡非却注意到一个现象,无论是兵部尚书或是面前的这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十分恭敬,足以可见胡惟庸在朝中的地位。如果没有胡惟庸,试问哪个朝廷命官会对一个纨绔子弟躬身行礼?“你是何人?”胡非打量了一眼中年人,淡淡的问道。“下官御史大夫,陈宁。”中年人拱了拱手,笑着答道。陈宁?!听到这个名字,胡非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厌恶。“陈大人慢走。”胡非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不再看陈宁一眼,径直向府中走去。看着如此高傲的胡非,陈宁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胡非径直入了府,站在原地的陈宁眯了眯眼睛,瞪了一眼胡非的背影,上了旁边自己的马车,离开了胡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无论如何心情都不会太好。...胡府。前院正堂。胡惟庸正端着一杯茶在细品,远远地便看到胡非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之后,将眉宇之间的一丝担忧隐藏。胡非走进正堂,冲着胡惟庸随意的行了个半礼,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你现在好歹已经是这京师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还是一副如此散漫的样子?!”胡惟庸无奈的白了胡非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办法,散漫惯了,装不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再说回到家我还端着干嘛?累不累啊?”胡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端起了一杯下人刚刚倒好的茶,仰头一饮而尽。“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今日洪宾楼的生意不好?”胡惟庸摇了摇头,看着胡非,奇怪的问道。“好得很,我是专程回来找你的。”胡非笑了笑说道。“找我做什么?有事?”胡惟庸挑了挑眉毛,认真的问道。“先不说这个,我先问你,陈宁来府上做什么?”胡非摆了摆手,看着胡惟庸问道。“没什么,谈了一些公事。”胡惟庸含糊其辞的说道,眉宇之间的那丝担忧再次一闪而过。“不要跟他来往的过于密切,最好远离他这种人。”胡非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听到胡非的话,胡惟庸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由地板起了脸。“老夫做事,不需要你来指教。”胡惟庸沉着脸说道。“你了解他这个人吗?”胡非认真的看着胡惟庸,有些生硬的问道。“那是自然!他已在朝中为官多年,在御史台同一辈中,还算不错的。”胡惟庸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那你可听过陈烙铁这个外号?”胡非追问道。听到胡非这句话,胡惟庸脸色变了变,没有言语。“看来你听过,既然你听过,就更不该跟此人有所往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胡非看着胡惟庸,沉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再说了,你知道他今日来府中找我何事吗?!那是因为御史台中有人想借着你和兵部做买卖弹劾我,认为是我命你替我大肆敛财!所以特来相告!”胡惟庸略带生气的看着胡非,大声说道。“就凭这一点,此人就不该如此看重!”“想弹劾你的人还少吗?!就这么一件小事,他派个人暗中送到府上即可,为何光天化日之下亲自登门?!”“是想故意让别人看到,还是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向你表忠心?!一看就知道此人心术不正,你以为他真的是对你忠心?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大树底下好乘凉,借你的势罢了!”“如果被陛下知道你和御史台的人都走得这么亲近,他会怎么想?!”胡非看着胡惟庸,一字一句的问道。听了胡非的话,胡惟庸这次彻底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无言可对,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想得这么深。此时被胡非直接挑明,不禁心生忌惮。“此人留不得。”看着半天没有开口的胡惟庸,胡非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又要干什么?!”胡惟庸一愣,惊讶的问道。“你不用管了,不过你最好记住我曾经跟你说的话,不管这朝中到底谁跟你表过忠心,你都不能全信,自古以来,臣子只对君主忠心,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的相位,就最好低调一点。”胡非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大步向外走去。“你不要乱来!”胡惟庸皱着眉头,看着即将离开的胡非,大声说道。胡非没有理会,更没有说自己想要做什么。“你不是还有事找老夫吗?”胡惟庸看着已经走出正堂的胡非,想起了刚才胡非说有事找自己。“刚才的确有事,但是现在没事了。”“对了,不管是谁想借着我与兵部做买卖的事弹劾你,你都不要从中阻拦,如果陛下问起,你如实自辩即可,不要有其他应对!”胡非随口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胡惟庸愣在椅子上,面色凝重。...洪宾楼后院。“我能信你吗?”胡非看着面前的穆平,面无表情的问道。“当然,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竭尽所能!”穆平愣了一下,看着突然一本正经的胡非,肯定的答道。“我要你去一趟苏州府,为我办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包括胡惟庸!”胡非看着穆平,认真的说道。“...是!任凭少爷差遣!”穆平迟疑着答道。“去帮我查一个人,御史大夫陈宁,将他所有的罪证全都罗列成书带回来给我,要快!”胡非看着穆平,沉声说道。“属下遵命!”穆平拱了拱手,立刻答道,没有半丝迟疑。自从上次假刺杀事件之后,其实在穆平的心中,已经将胡非当成了自己的主子,已经暗暗发誓从此效忠。“我不管你到底是忠于我还是忠于胡惟庸,此事不容有失,更不能让胡惟庸知道,希望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胡非看着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的陈宁,认真的说道。“属下明白。”穆平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过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胡非迟疑了一下,谨慎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冲穆平招了招手说道。穆平没有迟疑,立刻凑近。胡非附在穆平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穆平听了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急忙躬身领命而去。看着穆平出门而去,胡非微微皱着眉头,心情沉重。他已经决定除掉陈宁,不只为了胡惟庸,更为了自己。当年陈宁在苏州府时征收赋税非常苛刻,经常用烙铁烧人,恶事做尽,当地的官吏百姓都深受其苦,称其为“陈烙铁”。而且根据历史记载,陈宁后来因为犯错入狱,虽然朱元璋爱惜其才最终将其释放,可是此人非但不感恩,反而有了二心。这样的人,留着早晚是祸害。只是,胡非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被陈宁欺压虐待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