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玲珑苑。书房。“是你在胡闹吧?我现在每天日进斗金,生意蒸蒸日上,怎么可能说停就停?”胡非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道。“以你的聪明,难道还不知道老夫让你这么做的用意吗?!”“你知不知道,最近检校已经开始在暗中监视老夫?不只老夫,你的身边肯定也有检校的眼线!”胡惟庸沉着脸,看着胡非认真的说道。“监视就监视呗,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又没有谋反之心,怕什么?”胡非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你一直告诉老夫,凡事尽量低调吗?可是你倒好,现在风头越来越盛,这样下去,即便你我父子没有谋反之心,陛下也会忌惮!”“如果再有歹人从中挑拨,后果不堪设想!”胡惟庸瞪着胡非,一脸认真的说道。他有些茫然,想不通一向聪明的儿子这时候怎么变得糊涂了起来。可是听了胡惟庸的话,胡非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要没有证据,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胡非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胡惟庸皱着眉头问道。“你别忘了,现在惠丰银行中收了多少百姓的存银,一旦我出事,惠丰银行必定会乱,银行一乱,百姓的那些钱怎么收回去?那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一旦自己的钱收不回去,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天下必乱!而最后那些百姓只会将责任全都推到朝廷的身上,届时陛下肯定会因此失去民心,那是陛下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所以我敢肯定,没有真凭实据,他不会轻易动我,不但他不会动我,他甚至不会让别人轻易动我,所以这时候如果谁敢跳出来对付我,那就相当于对付陛下,对付大明百姓一样!胡非看着胡惟庸,一脸认真的说道,嘴角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听了胡非的话,胡惟庸一时间愣住,没想到儿子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如此心计,着实令他匪夷所思。“既然你已经算好了一切,那老夫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要多叮嘱你一句,凡事都不要做的太过,一旦触碰到了陛下的底线,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胡惟庸迟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胡非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胡非点了点头。胡惟庸没有再说什么,犹豫着转身离开了玲珑苑。看着胡惟庸缓缓离开的背影,胡非摇头苦笑,看来这老小子这些年跟在朱元璋的身边,没少担惊受怕。接下来的日子,的确如胡非说的那样,一切平安,并没有发生什么。虽然他的屁股后面整天跟着检校的尾巴,但他并没有因此收敛,依旧是往日的那副做派,而且在检校的眼皮子底下经常带着大都督府中的一些低阶官兵在下值之后到洪宾楼请客吃饭,打成一片。...皇宫。养心殿。庞玉海缓缓走进了大殿之中,恭敬的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启禀陛下,毛校尉求见。”庞玉海边行礼,边缓缓说道。听到庞玉海的话,朱元璋缓缓抬起了头,不由得皱了皱眉。“让他进来吧。”朱元璋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很快,检校校尉毛襄就在庞玉海的带领下缓缓走进了大殿。“奴才毛襄,参见陛下!”毛襄行至近前,恭敬的跪地行礼。“平身吧。”“何事?”朱元璋抬了抬手,一边示意毛襄起身,一边面色凝重的问道。毛襄是他专门派去暗中监察胡非的人。“回禀陛下,胡非近日来频繁带着大都督府中的一些低阶官兵侍从到洪宾楼设宴款待,交往甚密。”毛襄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听了毛襄的话,朱元璋脸色大变。“可曾探查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朱元璋看着毛襄,沉声问道。“回禀陛下,只是一些把酒言欢之词,并未探听到任何不当言论。”毛襄迟疑了一下,缓缓答道。听了毛襄的话,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深,满脸疑惑。“他这是想结党吗?!”朱元璋沉思了片刻,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寒光。毛襄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什么。他原本是想附和两句,甚至顺着结党的意思说下去,可是经过他这几天的监察,的确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由于吃过胡非几次亏,现在也不敢妄下论断。“知道了,继续监察。”良久之后,朱元璋面色凝重的摆了摆手说道。毛襄答应了一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退下。可是坐在坐塌之上的朱元璋却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宇之间隐隐有一丝担忧之色。“陛下,您是觉得胡非此举是在收买人心,意在结党?”庞玉海看了看朱元璋越加凝重的脸色,犹豫着问道。“朕确实有此担忧。”朱元璋点了点头,凝重的说道。“可是如果他真的打算结党,为何要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避讳?难道他就不担心陛下知道?即便他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吧?”“而且听毛校尉所言,他请的都是大都督府中一些低阶官兵,即便结党,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收买人心倒有可能是真的,在大都督府中,他只是八品照磨,虽然作为丞相之子,身份高人一等,但在大都督府中,连个听他号令的人都没有。”“而他向来跋扈,心里难免有了落差,收买一些低阶官兵,让这些人巴结着他,才不至于完全失了颜面。”“不知老奴说的是否有理?”庞玉海想了想,缓缓说道。听了庞玉海的话,朱元璋不由得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庞玉海。“如果真照你这么说,的确有点道理,看来是朕多虑了。”朱元璋一边点着头,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庞玉海听到朱元璋称赞自己说的有理,忍不住笑了笑。“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不过文忠一定已经知道了此事,派人向他传个话,让他不要管插手这件事,虽然朕希望他制衡胡非,但也不好闹得太僵。”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奴才遵旨。”庞玉海答应了一声,缓缓退下。经庞玉海刚才一说,朱元璋突然豁然开朗,想到之前自己的担忧,不由得摇头苦笑。...东街。一处民巷中,胡非带着裴杰和春蝶来到了一户民宅外,迟疑了一下,示意裴杰敲响了宅门。“谁啊?来了。”很快,里面有人听到了敲门声,赶了出来。随着宅门打开,一名精壮的青年出现在了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胡非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胡大人。”青年愣神之后,急忙冲着胡非恭敬的行了一礼。他叫齐云,是大都督府中一名普通的士兵。虽然胡非只是八品照磨,但是在他的眼里,已经是自己不能企及的大官。“你是叫齐云吧?”胡非笑了笑,打量着青年,缓缓问道。“正是,胡大人认识属下?”齐云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听说过你。”“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胡非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噢,胡大人请进。”齐云一听,急忙让开了门口,恭敬的冲着胡非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胡非笑了笑,缓缓迈步走了进去。这所宅院很小,狭窄的院子令住惯了胡府的胡非忍不住有些窒息,除了两间狭小的房间,再没有一间多余的房子,而且看起来有些家徒四壁,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草味。看样子,齐云一家过得并不如意。但是看到这一切之后的胡非,嘴角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