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暴露了,也不怕撕破脸皮。楚擎也想好了,暗中行事反而处处受制,还不如明着来。让禁卫将赌客全赶了出去,门一关,不出没一会后院就传出惨叫声。后院太小,三十个禁卫站不下,有一半在屋里排队等着。事实证明,童归是个讲究人,当鼻青脸肿的八哥被带到楚擎面前时,非但洗了澡,还刮了胡子,就是不知道拿什么刮的,这家伙的下巴全是血口子。“小童同学。”楚擎哭笑不得的问道:“给他冲个澡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给他刮了胡子啊?”“长的丑,怕吓到殿下。”说完后,童归还下意识看了眼正在装钱的福三,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楚擎好奇的问道:“拿什么刮的。”童归拍了拍腰刀。“手艺真好。”再看八哥,着实被揍的不轻,肯定是雨露均沾了,估计三十个禁卫都动上了手,瑟瑟发抖,也不知是被揍的还是被吓的。八哥跪在地上磕头连连:“殿下,殿下,小人不知您的身份,不知您的身份啊,冲撞…”“少废话。”楚擎没好气的说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是,是是是,您问,您问就是。”昌贤只是站在楚擎身后,就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看的出来,他是真以楚擎唯马首是瞻,话很少,都没陶少章的话多。“张云。”楚擎再次吐出了这个名字:“我要知道他是谁,帮着李家干什么事,有没有违法乱…”楚擎这还没说完呢,八哥已经答上话了,语速还极快。“张云,字浔翼,赣州人士,这聚财坊背后的东家,每隔三日,子时前会来此处收钱,半年前有一次他与小人的一个兄弟吃醉了酒,说他曾是吴王殿下的家将,留在京中…”“住嘴!”昌贤神色大惊,下意识叫道:“所有人都退出去!”童归也是面色剧变,打了个眼色,让其他禁卫都退出了屋中,莫名的看了眼楚擎和陶少章,随即对昌贤施了一礼。“殿下,此事已入了卑下的耳,回到宫中,必要通禀陛下与太子殿下的。”昌贤看都没看童归一眼,快步来到八哥面前,面色阴寒:“你若敢有一字是胡言乱语,本王,将你千刀万剐!”“小人不敢,不敢呐。”楚擎与陶少章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苦笑。这查账查的,好端端的怎么又给吴王弄出来了?楚擎站起身:“殿下,要不然我回避一下?”陶少章面有犹豫之色。“楚师,这…”昌贤苦笑道:“非是学生有意隐瞒,而是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越少,变数越少,还请楚师自行拿捏。”楚擎点了点头,又坐回去了。他就知道昌老二克自己,果然如此。他不了解吴王,但是看昌贤和童归的面色就知道又“摊上事”了,用脚想都知道,八龙夺嫡失败后的吴王,给家将留在了京中,而且这家将还在李家,肯定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本来楚擎是想走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可问题是出了这个屋,李家也好,吴王也罢,他们哪能知道他听了多少呢,这种人做事,都是宁杀错不放过,反正都有可能被惦记上,还不如多知道一些实情。楚擎不走,因为好奇心,也因为其他一些原因。陶少章也没走,也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没想到深处。童归又看了下门窗后,这才让八哥开了口。这些宫中禁卫办事很讲究,揍人的时候不问话,就是先揍老实了,然后再让楚擎和昌贤提问题,结果谁成想还炸出个“吴王”来。随着八哥的开口,大家才大致清楚了张云的底细。明面上,李家二少爷李林的好基友,俩人几乎寸步不离,也是李府的三管家。私底下,则是李家一些上不来台面的产业的东家,比如聚财坊,两个牙行,还有一艘花船,都是挂张云名下。可实际上,张云还是吴王的人。八哥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一个巧合。八哥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老六,半年前有一次和张云喝酒,张云喝多了,就透露了他是吴王家将的这个信息,看似是李家的人,实际上是吴王的人。老六当夜回来之后,将这个情况和他姘头说了,可结果第二日,这个叫老六的就没了,凭空消失了。别看人家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那叫相当好了,老六“没”了,老八第一时间就“照顾”人家的姘头,这才从姘头的口中了解到这件事,关于张云是吴王家将这件事。楚擎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是多劲爆的消息呢,结果就这事。看向跪倒在地的八哥,楚擎不解的问道:“道理我都懂,人家都管你叫老八,对吧,然后你老弟,叫老六,这不对啊,怎么能叫老六呢?”八哥抬起头,略显茫然。我老弟叫老六,我叫老八,没毛病啊,八不是比六大吗?昌贤皱着小眉头:“其他的,不知了?”“小人不敢隐瞒,知道的,都说了,还有…”“还有什么。”“还有,小人做这行当快十载了,从未在赌桌上动过手脚,天地良心啊,谁做了手脚谁天打五雷轰。”福三:“这点小的可以作保。”楚擎:“…”望着八哥,楚擎思索了起来。赌档,花船,牙行,都不是什么正规产业,虽然不违法,但是好说不好听,李家挂在别人名下,情有可原。可这三种产业,都是暴利的买卖,也由此可见李家对张云的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张云才是关键人物,说不定真是扳倒李家的关键人物。“靓仔,正常情况呢,我们是应该杀你灭口的。”楚擎微微一笑:“但是呢,你就是个上不来台面的小角色,我们要抓的是张云,还想走正规程序合法合理的抓这家伙,这样,你给我们出出主意,想想他犯过什么事没,就是那种直接让我们拿入京兆府大狱的事。”陶少章提醒道:“拿入大理寺,京兆府不可信。”八哥吞咽了一口口水:“东家做事隐秘,定是个阴狠的人,可只是能看出,却不知晓。”“一点小尾巴都抓不到?”八哥摇了摇头。楚擎帮助这家伙发散思维:“小事也行,踹寡妇门,勾引良家妇女之类的。”八哥还是摇头。楚擎皱眉:“那洗钱总有吧,这赌坊就是用来洗钱的吧?”“大人,这洗钱…小人不懂?”“李家好多官员,贪了钱,不得洗一洗吗,就是倒下手,从非法的钱变成合法的钱,要不然怎么花啊。”八哥是越听越懵:“贪了钱,直接花销便是,为何要倒手?”“听听,听听这话说的。”楚擎转过身看向昌贤,气呼呼的叫道:“太嚣张了,贪了钱,洗都不洗,直接花,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昌贤的小脸上全是问号。贪了钱,还用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