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生苦笑连连:“这军报到了兵部后,柱国将军秦罡气的须发皆张,看那样子,应是要将这军报压下来,还要我书写信件,让楚大人卸了官职速速回京。”陶若琳微微“哦”了一声。江月生望着陶若琳,等了半天,傻眼了。就“哦”一下,然后呢,没啦?“陶姑娘,我是想问问,应该如何是好。”陶若琳的眼神有些古怪:“如何是好?”“是啊,这信,是该写,还是不该写。”陶若琳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写信?”“可秦罡让我写的啊,而且这军报…”“你觉着,这军报是假的,楚擎冒功?”江月生神情大动:“陶姑娘的意思是,楚大人非是冒功,真有如此之多的泼天大功?”“不知道。”一句不知道,给江月生又整懵了。陶若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问道:“你快说呀,找我来做什么。”江月生哭笑不得:“自然是因为军报一事,所以才来询问陶姑娘。”“这有什么可问的,秦罡要将军报压下来,他压就好了,你让千骑营探马将军报的内容放出去,让京中无人不知。”“啊?”江月生一头雾水:“为何要这么做?”陶若琳的眼神,愈发古怪了,看着江月生,似乎有些困惑。江月生被陶若琳看的浑身不自在,这让他想起了两个人,一个福三,一个邱万山,三人看自己的眼神,出奇的一致。江月生郁闷不已:“我来寻你,正是因不知该如何是好,陶姑娘到底是如何想的,还望告知与我。”陶若琳没好气的问道:“军报上,有楚擎三道军器监监正的印章吗?”“自然是有的。”“那就是了。”“是什么?”陶若琳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真的高升成了副统领吗?”江月生都快爆发了:“是,我是副统领,高升了,就是我江月生,无德无能,沾了楚大人的光。”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了,因为上次邱万山也乐呵呵的问了他一次,就是给他一种,给他一种自己成为副统领,好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你急什么,人家就是随意问一下罢了。”陶若琳嘻嘻一笑:“既然有了印章,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楚擎的印章被盗了,既是被盗,那么冒功之事,就与楚擎无关。”江月生木然的点了点头:“应非是如此。”“那就是第二种可能喽。”“什么可能?”“楚擎看过军报啊,或者说这军报,本来就是他所写的。”江月生不太确定:“那到底是冒功,还是真有这些功劳?”“不知道。”又是不知道,江月生想急眼了。陶若琳掩嘴打了个哈欠:“是否冒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军报,楚擎知晓,出自他手,既然出自他手,就代表他想让这军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月生微微一愣。“秦罡想压下来,你偏偏不让他压下来,放出消息呀,笨死了,为何要去想是否冒功,你只需要知晓军报出自楚擎之手就好了,你总问这功劳是真是假做什么,真假又能如何?”江月生还是有些不确定:“可这军报…”陶若琳终于没耐心了,跳下秋千,直接带着碧华走了,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俩人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碧华,这家伙怎地看起来傻傻的,他真的成了统领么?”“年关时就成了统领,楚大人是大统领,他是统领。”“对哦,当年昌承佑和陈言就总带着他,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傻乎乎的,不傻乎乎的,怎么会跟着昌承佑呢。”“小姐说的对,天子还蛮念旧情的。”俩人嘀嘀咕咕的走了,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传入到了江月生的耳中。江月生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应该找个板砖给自己脑袋一下。他终于听明白什么意思了。自己纠结的,是军报是否冒功,而陶若琳直接看穿了事情的本质,冒功不冒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军报是楚擎写的,既然是楚擎写的,又让人送回来,那么肯定是有其深意,秦罡想压下来,千骑营就要传的沸沸扬扬,这才是解决之道。江月生决定了,以后不止不去找邱万山,陶若琳也别找了,没什么意思,毁灭吧。闹心扒拉的朝着书院外面走,江月生越想越郁闷。那以后有事,不找邱万山,也不能找陶若琳,总不能真去庄子里找个土狗吧?其实江月生不笨,只是楚擎的路子太野,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当然,就算他不笨,对比邱万山与陶若琳这种其智如妖的人,那肯定是显得有些Der了。陶若琳回到卧房之后,又开始歪着脑袋发呆了。碧华泡了茶,她知道自家小姐是在思考。陶若琳发呆分为三种模式,第一种模式是没睡够,那是真的呆,第二种模式是放空大脑,是彻底的呆,第三种则是思考问题,只是显得呆。呆了大约一刻钟,陶若琳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了,嘻嘻一笑。“明日去府中,让老爹寻些士林好友,让这些好友找徐世卿去,他不是总叫着要找楚擎寻个公道吗,这老东西就是欠收拾。”“怎么和老爷说?”“算了,我自己去,正好叫小妹再帮我画一幅画。”说完后,陶若琳站起身来到书架旁,抽出了一个册子,打开后,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各个世家中人的名字。陶若琳将册子抛给碧华:“随意寻上十几二十人,就是往日里对楚擎敢怒不敢言的,将名字抄录下来给我。”碧华应了一声后,不由问道:“大小姐,楚大人这军报,他不会是真的斩杀了那么多王子解决了凉戎之乱吧?”“应该是吧,我也不知晓。”“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天方夜谭?”陶若琳摇了摇头:“草原凉戎,分散而居,看似听命于金狼王,可背地里,皆是各怀鬼胎,金狼王从未指定汗位继承人,加之年纪老迈,各王子,各部落,早已是蠢蠢欲动,你以为金狼王当真是因一个可笑的梦而大举攻昌吗,自然不是,名为攻昌,实为铲除异己,倘若真的开战,那些怀有二心的部落,定会成为马前卒,此战无论输赢,金狼王的大汗之位,只会愈发稳固,百年来有数的几次大战,都是因草原内乱将至,历代大汗不得已,只好发动战争,不过是为了将内乱之祸转移到了昌朝身上,借此清除异己稳固统治权,所以说嘛,只要楚擎的运气够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得不说,这就是聪明人和笨蛋的区别。笨蛋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不可能,然后就认为这不可能。但是聪明人想的是,如何才能做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事,经过不断的推测,推敲,最终让不可思议的事变的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