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前去“平叛”,恨不得做个长达二百页的PPT和两万字的WORD外加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好好在天子面前露露脸。但是对于楚擎,就一句话,前半句,去了再说,后半句,走一步看一步。这就是他的计划,从始至终的计划。如果是市面上常见的天子,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一个大耳瓜子。哪怕是世面上常见的柱国将军和宰辅,肯定也得来个男男混合双打,就看扎不扎你就完事了。但是,无论是老四还是老秦或是老南宫,三个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异色。因为他们知道,楚擎就是这么想的,去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人们总问计划,问章程,问如何去做,最后当事人就一句话,哎呀,计划不如变化快啊,俩手一摊,没招。大昌朝如今这德行,哪有那么多计划可言。楚擎做事历来这样。他要干世家的时候,说的是干一个看一个。他要去边关的时候,说的是救一个是一个。那么这次去东海,去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有毛病吗,没有,一点毛都没有病。楚擎离开了敬仪殿,虽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可还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着急回千骑营衙署中做些安排。快出宫殿的时候,孙安追了出来,将一封信件给了楚擎,正是陈言写给黄老四的。宫外汇合了正在和牛犇侃大山的福三,上了马车后,这才展开了信件。一字一字的看了下去,每个字都看的很认真,直到最后一个字,楚擎抬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少爷,怎地了,这信,写的是何?”面对福三的询问,楚擎沉默了良久,嘴里这才吐出了一句话。“此去东海,势必将瀛贼灭根,哪怕举我大昌全国之力。”不是灭国,而是灭根,可想而知信中的是什么。…………东海,尚云道,湖城。湖城背靠群山,所谓“城”,其实并非城池,而是一堵高墙,正好竖在了山脚处,想要进入“湖城”,只能从北侧这堵高墙过去,除非绕到了西南两侧翻山越岭,要多走上不下百里路,地势也是极为险峻,三四千人绕过来,能走出山林的,剩下一半就不错了。高墙之后,山林之中,都算是湖女部落的地盘,不是朝廷给他们划的地,是根本就没外人涉足这里。此时的陈言正坐在墙头,七米来高的墙头,如同一个野人似的,赤着上身,原本白皙的肤色,晒成一身古铜,渴望著血脉相通…串台了。此时的陈言,形象的确不咋地,别说像个王爷了,连个正常人都不像,满脸络腮胡,头发还特别长,也不束起来,狂风一吹,随风飘舞,和海草海草海草似的,随风飘摇。下身穿的还是个七分裤,都快包浆了,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原来究竟是个什么颜色。曹琥坐在旁边,也是赤着上身,晃**着两条大毛腿,满面幽怨之色。“想不到,想不到哇想不到。”陈言呲着一嘴小白牙,很开心:“这小子竟是我的堂弟,哈哈哈,难怪,难怪见着就亲,我这一造反,他定会提前赶来,我兄弟二人又可团聚了。”本来还挺幽怨的曹琥,一听这话,登时露出了笑容。“我也想东家,快些来,他来了后,你快些滚回京中吧。”这次轮到陈言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不就是我没办法给你们弄钱吗。”“湖城,什么都不缺,就是无钱无粮。”曹琥认真的说道:“东家什么都不行,可就是有钱,所以,我想他,他快些来,我讨厌你,你快些走。”陈言嘿嘿一乐,他已经习惯了,被嫌弃习惯了。获封齐王后,封地就划在了湖城旁边,按理来说,可以拿着朝廷拨的钱开府建牙,事实上朝廷也的确拨了一些钱粮,虽然不多,但是雇点百姓建个齐王府没多大问题,再弄些幕僚给齐王府的牌子支起来,正好和湖城守望相助,也好有个照应。可实际上呢,从来没到过东海的老四和陈言都把问题想简单了。湖城后面是山林,旁边是山林,往前点,还是山林,高墙前面就一条破路,两侧都是山林。关于东海这边的舆图,尤其是湖城这边的舆图,就想吧,连湖城都没标记出来,怎么可能会详细,这还是昌朝刚开朝的时候绘制了这边的舆图。然后换了大号的陈言就到地方了,这一看,直接懵逼,心里就一个反应,哇哦,好多树呀。那可不好多树吗,老式舆图都绘了快一百多年了,湖城附近的地形就没更新过,人家大树不可能因为你要在这建封地就不长了吧,你以为你谁,校长啊。然后实际情况就是陈言的封地就在山林之中,要么,伐木,圈出一块地,当齐王,要么,直接钻山林里,也不用伐木,直接当辛巴。陈言不想当狮子王,但是齐王肯定是当不成了,后来索性带着百十来个小弟直接进入湖城,跟着人家曹琥混吃混喝。本来,曹琥是挺欢迎的,因为陈言是带着钱来的。后来,曹琥就不欢迎了,因为陈言的钱花没了。总之湖女部落这群大哥们就挺现实的。除此之外,曹琥还天天和其他人吹牛B。诶呦,我那朝思梦想的东家,给我们吃的,是肉,喝的,是烈酒,满嘴油的大肥肉,喝一口就晕乎乎的烈酒,那日子,估计汉人皇帝也就这生活水平了。最初大家是不信的,哪有这样冤种,他哪来的那么多钱给别人吃肉喝酒。但是过了没多久,湖城又来了一批人,一个个和个病秧子似的,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汉人京中什么果子酱的酱生还是个什么玩意。大家通过短暂的交流后,明白了,曹琥口中东家不是冤种,这些果子酱的爹娘才是冤种,因为东家天天坑这群果子酱,然后坑了他们的钱给百姓花,还给去了京中的族人们花。当陈言说楚擎快来时,大家兴奋了,朝思暮想着“东家”,希望东家也带着他们吃酒喝肉,还听说,打架也给钱,他们别的不会,就会打架。一个同样和个野人似的探马爬到了墙头上。“王爷,秦麒昨日出航了,陶家给的海船。”“好。”陈言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后脑勺:“只要寻到了那些海岛位置,抓了那些狗日的家眷,便可占些先机。”曹琥依旧望着湛蓝的天空:“东家,东家你快些来啊,我可想死你啦。”说完后,曹琥擦了擦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