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一直说他们才是正统,经常诟病北朝皇族有鲜卑血统,进而极尽侮辱之能事进行抨击、谩骂、诋毁。称大梁为江北蛮夷之朝,只会穷兵黩武,而无文治,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面对南晋的挑衅,大梁文人岂能示弱,双方唇枪舌剑,隔江对骂,说南晋司马家族是孬种,要不是当年司马氏出卖燕云十六州,管男贾王叫干爹,岂能让国门大开,几十年喘不过气来。当年梁高祖揭竿而起,带领唐氏、孟氏、西门氏把司马氏赶到江南去。我大梁建国以来,无论多穷,也要与那怪发蛮夷抗争到底,从不割地,从不赔款,从不和亲,还夺回云州,岂能是司马家族可比?虽然江北文人也有的骂,可是江南总也不打仗,因此富足,进而文人多,对骂百余年,梁朝倒是吃了些亏。骂得太凶时,南晋皇帝还要出面劝说文人,别把梁朝骂急眼了,真动刀兵,那可就麻烦大了。南晋皇帝还说,江南江北都是我华夏族类,北梁抵抗异族不容易,如果他们真的没了,我们就要遭殃。或许是常被诟病的缘故,梁朝更加重视礼法,繁复程度,较南朝有过之而无不及。南晋礼官听说北朝增加礼法项目,于是也引经据典挖空心思增加项目。长江两岸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比拼。结果到了现在,《大梁礼法》变成厚厚的一本书。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从平民百姓到皇亲贵胄,各种礼仪全都有明文规定,等级之分更是明确而严谨。如今唐府选秀女进宫考试,这等大事落在苏御头上,倒是让苏御觉得有些难办,不时感叹,如果洛尘兄在身边就好了,那个书呆子《大梁礼法》倒背如流,肯定能帮到自己。既然自己玩不转,干脆拜托别人。据说唐氏也有礼官,名叫唐贤,是唐云的胞弟。苏御带着礼物上门去请。唐贤说,礼法上的事交给我,郡主府只管出钱便是。苏御满口答应。如今给国公爷办事,连小嬛也不用带,身后有两名老剑客寸步不离。苏御以检查“书报社”施工进展为理由,要去大公子府上坐坐。其实是应邀见见曹玉簪姑娘,带着两名老剑客不方便,于是掏出钱来,说:“二位辛苦在这边盯着点,别让人捣乱,我去大公子府那边看看,中午时你们去饭馆喝酒。等我回来时,你们也差不多喝完了。”甄修为、史茂盛便留在三公子府门口的一家小酒馆里,而苏御却跑去大公子府上。其实距离并不远,也就隔着两道小巷。装模作样去施工现场看了看,没想到嫡长孙唐麒办事效率还挺高,原来倒塌的房屋已经被修缮完毕,正在刷新漆。打听得知,唐麒去外面采购纸张去,还未归来。家里主事的是小媳妇曹玉钗。曹玉钗已经怀胎三月,小腹微微隆起。可这姑娘能事,是那种闲不住的人,还在房前屋后指挥着。不时发些钱下去,各宗账目记录仔细。苏御看了看账目,很是满意,这时曹玉簪自己跑了过来。原来她也在这里帮妹妹忙活。二人见面,心照不宣,便来到小亭坐下。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旁边还站了一名小太监和一名丫鬟。曹玉簪道:“唐家姑父放心,这二人都是我的亲信。”“哦。”苏御笑了笑:“找我所谓何事?”“听说唐家的试题,是姑父出的。”“嗯。”曹玉簪手捻方巾,略显紧张:“不知姑父能否将那试题告知玉簪?”苏御明眸一闪。曹玉簪美目流转,又道:“姑父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也知道,这次唐家、孟家、西门家的姑娘肯定是选不上皇后的。既然如此,让玉簪来当也是好的。毕竟咱两家也是沾亲带故的。将来必然有个照应。姑父今日帮玉簪,玉簪感恩在心,日后必有报答。”苏御没马上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曹玉簪。姑娘害羞低头。苏御道:“一共是六道题目,你只获得我手里这一道,就有把握拔得头筹吗?”曹玉簪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孟家,西门家我都有联系。孟家的试题我已经弄到手了。现在只差唐家和西门家的。”“哦?你与孟家何人相识?”曹玉簪脸一红:“如果玉簪告诉姑父,姑父肯把题目交给玉簪么?”这姑娘很不简单,轻声言谈间,已经亮出自己的底牌,苏御一笑道:“我出的是一道数学题。其实这道题对于我来说,非常简单。可对于你们来说,却非常之难。我出这道题的目的,是想让咱唐家姑娘获益。最起码不至于落到最后一名。如果你果然能当选皇后,我也是乐见的。只是我不希望唐雎因此受到损失。我现在倒是有一个考虑,不如你我交换试题。反正你也清楚,唐雎不可能选为皇后。”曹玉簪想了想:“一定要保密才行。”苏御点点头道:“唐雎是一个非常懂事的人,而我不会告诉她试题从何而来。如若将来你当上皇后,她当上贵妃,你二人联手,倒是能很好帮到皇帝。只是门阀之间,未必允许你们这样做了。但我依然希望你们多亲多近,成为求同存异的好友。”曹玉簪鼓足勇气道:“那好,我与姑父交换试题。”苏御道:“不着忙,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孟家试题的。”一开始苏御以为,曹玉簪是通过曹圣的关系联络孟氏的,后来才知道并不是那样。曹家有家将,名叫张邯。据说张邯以前是牧王手下爱将,后来牧王携款离去,张邯便投靠了孟家。之前提到过张邯,他曾参与宫斗大事,帮助孟贵妃在宫里刺杀唐皇后。可是那件事结束不久,张邯就不在了。都传说这个人死了。而张邯的儿子张之魁和义子霍子珍,还住在孟家,孟家对张之魁和霍子珍都很好,当家将培养。而那两个小伙子也果然上进。练就一身武艺。曹玉簪是在敦煌出生的,当时牧王在敦煌是为安西王,而曹玉簪的父亲曹讼是陈太后派去的,名义上支持牧王,实际是监视。所以牧王与曹讼之间,不是朋友,而是官僚关系。曹玉簪的母亲闵氏,是如今安西大将军闵悦的妹妹。但如今河西走廊被桑腊人切断,闵悦已经十年未能与中原王朝联络。甚至不知此时闵悦是死是活。他手下的两万将士,是否还守在交河城里。值得一提的是,曹玉簪的母亲闵氏,本来是要太后介绍给牧王当媳妇的。但牧王妃从中作梗,把这桩婚事给搅和黄了。也不知牧王妃是怎么搞的,竟然把闵家姑娘和曹讼搞到了一起。据说是在一次酒会上,牧王妃给二人下了某种药物所致。时过境迁,往事不可考,也没人再去深究。敦煌地区到了牧王执政后期,开始大规模作战。军属们也都聚在一起,那时候曹玉簪就经常与长她一岁的张之魁、霍子珍玩耍,建立了深厚的童年友谊。孟家试题,是张之魁和霍子珍给曹玉簪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