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乙寿扬言:张密可以查账,但你先把太后的命令文书拿出来,若拿不出来,你就别进来。张乙寿是玄甲大将军张云龙的父亲,还是梁朝有史以来级别最高的京兆府尹。他突然发威,张密还真就拿他没辙。当苏御赶到京兆府门前时,张密正进退两难。“张兄,你玩错了。”“怎么错了?”“前些时,我们刚找张乙寿谈过一次,说,以后查账由我来。而且还会提前通知一声。如今张兄突然破坏规矩,这可不行。张乙寿已经不吃这套了。”“那劲锋打算怎么办?”张密一抖袖子:“韩韦突然破坏我定下的规矩,我不能忍!”张密的这种疯狗精神真的很让人头疼,无论苏御怎么说,他就是听不进去。结果他在京兆府门前堵到半夜。这段时间热闹极了,各方面人士都跑过来质问张密,可张密下巴一扬地说:老子没有太后的命令,也要查账。这他吗是我锦衣卫的职责。如果你们不服,可以去找太后把锦衣卫撤销!被张密叨住裤脚,真是一件难办的事。别人都害怕辅政大臣张云龙,可张密不怕。脖子一梗,一副有能耐你就挊死我的架势。“张大人,打扰了。”苏御走进京兆府,见到张乙寿。“哎呀苏御史,你来得正巧啊。呵呵。”张乙寿一挥手,让人给苏御搬来把椅子:“张队长太不给面子啦。”苏御笑道:“张密此来不是为了查账,是为南市擂台的事。”张乙寿摆摆手:“我知道他为何而来。可韩韦是庚王送来的人,无论如何我也要帮韩韦撑撑场面。总不能命令刚发下去就被撤销。”像张乙寿这种老油条,其实他是有办法让张密走的,可他偏不这样做。就要做做样子给亲王殿下看看。可张密看不出关键,他一直堵在门口,“帮”张乙寿表演。随后苏御与张乙寿在屋里闲聊起来,天南海北瞎扯一通,聊得口干舌燥。这时张乙寿看出来,苏御与他段位差不多。随后张乙寿命人取来酒肉,二人把酒言欢。这期间张密一直拎着刀站在门外,他不知道苏御进去干什么了。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颇显担忧。张府尹长得不怎么样,可这酒量大得惊人。二人一直喝到后半夜。这时张乙寿才说:“规矩不能撤销,但我们可以加规矩嘛。这样两方面都有面子,就不用争了。”这老东西,愣是让张密在外面站了一个晚上。到了最后,张密还以为是自己堵门的功劳,心满意足的离开。而花听风的面子,也就这样找回来了。……这一晚上把苏御喝很难受,肠胃翻江倒海。在京兆府苏御忍着没吐,可是坐到车上没一会儿就不行了,哇哇吐了一路。感觉大肠都快喷出来了。回到家时天蒙蒙亮,苏御打算先去小西楼洗个澡,再去郡主屋里,结果在大门处与郡主撞了个正着。从眼神就能看出苏御喝了很多酒,郡主揪住苏御,靠近闻了闻。郡主恼火起来:“我等你一个晚上,你却在外面鬼混?!你为什么喝成这样?不怕喝坏身子!”“荣伯没与郡主说吗?”苏御心中一凛,以为胡荣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少拿荣伯当挡箭牌。”郡主眯了眯眼睛:“十六嫂昨夜遇害,我现在要去主持大事,没时间与你计较。你今天哪也不许去,给我在家反省!”郡主是要面子的人,她才不会说“在家养一养”,一定会厉颜厉色的命令苏御在家反省。以前不熟悉她,一准要误会,可现在苏御心里非常暖和。郡主抱着大肚子走了,身边只有小嬛一个丫鬟。据说王珣的腰伤很重,虽然腿脚能动了,但还是站不起来。而林婉现在成了正儿八经的副总,很是忙碌。郡主走了,林婉必须留在家里扛起重任,保证经济正常运转。“林逍哪去了?为何只剩下李封张广?”“你甭管了,赶紧回去睡觉。”郡主急匆匆的走了,没详细解释。后来听甄巧巧说:由于唐氏连续遭遇刺客,老剑客林隼急了,要成立尖刀小组,逐一侦破,于是把林逍调走。苏御点头说:“老剑客真是不容易。”甄巧巧笑嘻嘻的,探秘模样道:“爷,您喝了多少酒?”“怎了?”“大老远就能闻到。天老爷,简直比站在酒缸旁边味都大。”“你鼻子很灵,我就是掉酒缸里了。”苏御在门口与小丫鬟开几句玩笑,这时见冯瑜拎着小包走出来。冯瑜给相公行礼:“郡马爷,小奴要离开了。”小美人好不容易回来两天,竟没怎么陪她,苏御觉得亏欠,柔声道:“我送你过去。”“别!”冯瑜先是一惊,随即一笑道:“这才两步远,何必麻烦爷亲自相送。”喝酒的人容易多愁善感,见冯瑜背着小包走出府门三步一回头,苏御心中难过起来。叹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几句,回屋睡觉去。只是对门房说,若京统卫队过来接人,就说身体有恙,让吴杀金去京统告诉监军夜霆一声便是。一觉睡到晌午,睁开眼就见到老黄呲个牙坐在一旁。“少爷,醒啦?”“没,我还没醒。”苏御坐了起来:“少爷,吃啦?少爷,喝啦?少爷,醒啦?你什么时候能换些新鲜的问候语?”苏御与老黄几乎同时叹了口气说:“唉,老啦。不中用啦。”老黄笑得更开心了。“你守在我这里干什么?有事要说?”苏御揉了揉脸。老黄正色道:“少爷不好奇那麝死胎是从哪来的吗?”苏御脸色一紧:“不是车氏送来的吗?”“不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黄摇了摇头:“老奴的意思是,车氏从哪弄来的?”苏御闷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瞪视老黄:“你怎知那是麝死胎?”老黄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刚才少爷说梦话啦,老奴都听到啦。”“你别跟我扯。”苏御站起身:“我已经与荣伯说过这件事,荣伯说,以后会专门盯着郡主用的香料。不过清化坊里出现这个东西,确实不美,倒是应该查一查……”苏御摇了摇头:“即便是查,也不应该由我牵头。我要装作不知道才好。”“那让老奴去办。”“你怎么办?”“让死人张嘴说话!”“你……,去去去,喝酒去。我给你买烧鸡。”随后苏御洗了把脸,带着童玉去十六公子府,见到车氏遗体。这次花听风下手比较“温柔”,只是在车氏的脖子上桶了个窟窿,导致失血而死。倒不是像船上那位,身首异处,沉头河底。虽然车氏可恨,可苏御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不禁叹息一声。按照家族规矩,死者为大,给十六夫人的遗体磕了三个头。口中碎碎念叨,祝福十六夫人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做个好人。唐灵儿完全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她看起来很是气愤,正与几个嫂子坐在席上咒骂行凶之人。而这时听到一些口风,大家竟然怀疑是唐雎干的。因为车氏曾在三公子夫人的葬礼那天敲锣打鼓唱堂会,而唐雎又是刚烈性格。“在没找到证据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唐灵儿抱着肚子说:“唐雎我侄从小儿要强不假,可她绝非不懂事理的人。虽然十六嫂那日做得不好,但还不至于惹得我侄对她下杀手。”公妃樊氏道:“灵儿这话说得对。大家胡乱猜测会让雎儿感到委屈。这般委屈下,谁也受不起的。谣言似刀,专诛人心,比杀人更可恨。”苏御建议唐灵儿把钱留给小嬛,让小嬛在这打理。可唐灵儿却说,哥哥们都很忙,而我是留家姑娘,就是要代替哥哥们办这些家里事,走不开的。直到傍晚唐延赶来,说要留下来主事,唐灵儿才把钱留给十七哥,回到郡主府。“人生无常,这人说死就死了。”在回家的路上,郡主唉声叹气:“要说这事也蹊跷,那车氏虽然平时不讨人喜,可也没听说她与谁要死要活的。怎就被人给害死了呢?”苏御道:“我听说,她家法甚严,说不准是得罪哪个小厮丫鬟了。”“别胡说了,小厮丫鬟能有这大本事?再说了,车氏家法严不严,我还不知道?”“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苏御意有所指地说:“天下最不好当的官儿就是家官儿。经常得罪人,经常遭人恨。”听出苏御意有所指,郡主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刚回家,迎头撞见京统行动处长秦白刃跑了过来,急道:“苏指!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