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当街打死韩韦,可他看起来并不慌张,骑马来到王府,欲向秦王汇报,却听说秦王进宫见太后去了。秦王不在家,也不耽误孔祥留在王府。先派贴身小厮回家取些礼物来,去宵凤阁问候义母唐王妃,然后又跑去孔雀楼找姐姐孔婷。来到姐姐这里,便是到家了,往风凉榻上一躺,睡起午觉来。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喂,别睡了,秦王回来了。”听说秦王归来,孔婷把他唤醒,他揉了揉眼睛,跑去请见父王。苏御这一下午比较忙碌,先是给林秘书买衣服,当然,这话不能对王妃说,只说去醉玉皇玩耍,欧阳镜嫌林娟衣裳寒碜,所以送她几套。唐灵儿曾问苏御,那欧阳镜已经是个阉人,怎还喜欢女人?苏御道,这怎么话说的,人间就不能有纯粹的喜欢吗?看谁家大姑娘好看,送几套衣衫,本就是常有的事。你看完颜清喜欢小猫小狗,她还给猫狗做衣服。随后秦王又跑去万花楼,与那位编外媳妇锻炼筋骨。先在榻上练,随后又切磋比武,甚是畅快。可好时光总是显得短暂,终究还是要回家,否则惹得大胖媳妇派人去查,后果十分不美。刚回到家,就听孔祥来见,说这小子已经来半天,他比那些等待批复奏折的官员还着急,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苏御先批复一些计件,然后才在小西楼见孔祥。见了面,孔祥对杀韩韦的事只字不提,而是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一方金印。金印不大,两寸见方,印纽是一条下山猛虎。印面上的字是反的,而且是篆书,苏御有些看不清楚。取来印泥,纸上一压,看清四个大字“楚国公印”。苏御一怔,扭头去看孔祥。孔祥笑嘻嘻的。苏御正色问道:“哪来的?”孔祥不笑了,认真地道:“儿前一阵与几名摸金名家和一名茅山道,去南晋挖皇陵。本来一切顺利,东西都弄出来了,结果被守陵虞候发现。那虞候带着十几号人,玩了命地追我们,一口气跑出去三十多里地,把我们给累的呀。”“话说这也不能怪那虞候,他们是守皇陵的,皇陵被盗本身就是重罪,若再让我们跑了,那可就要掉脑袋了。可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那帮当兵的实在是太能跑,我们几个担心跑不过他们,干脆与那虞候谈判。”“结果那虞候倒是个明白人。他想,就现在回去也是重罪,搞不好就是十几年的大牢。如果跟我们合作,这一大笔金子到手,去哪还不过日子?后来他还帮我们销赃,大赚一笔,还与我们拜了把子,说以后再盗皇陵提前说一声,到时候大家一起干。”听到这里,苏御打断孔祥的话:“听你这话,他们又回去了?”孔祥点头道:“我们挖的坑非常隐秘,只有他们一卅队的人发现。把坑填上,然后装作没看见,这不就没罪了么。反正那皇陵已经封死,除非南晋皇室倒台,否则谁能公然打开陵墓?可假如有一天南晋皇室倒台,发现那墓被盗,也跟新皇室没关系,您说对不对?”苏御点头:“好办法啊,以后你继续跟他们干,一定有大出息。光挖南晋皇陵多没意思,来梁朝挖,挖完梁朝再去蜀汉挖,挖遍神州大地。”孔祥面露尴尬。苏御冷眼看着他。孔祥挠了挠头:“咱是秦王义子,挖梁朝皇陵不相当于刨自己祖坟嚒,呵呵。”苏御掐着那方“楚国公印”敲了敲桌子:“这方印,是从晋皇陵挖出来的?”“不是。我们在南晋逛一圈又回来了,渡过长江,在扬州玩耍。玩着玩着,就想到西门氏的祖坟就在扬州。于是我们就顺手牵羊,给他挖了。”“我的天……”苏御不禁感叹一句,想到什么,问:“是第几代楚国公墓?”“呃…,墓志铭上写的是西门载驰。”“哦,西门载驰……”苏御站起身,一个巴掌打在孔祥的脸上:“逆子!”这小子把西门氏的祖坟给刨了。而西门载驰是梁朝第三代楚国公,也就是西门真森和西门婉婷的老爹。当苏御把这些关系与孔祥说清楚,这小子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说自己造了大孽,还要把这些东西还回去。苏御心想,挖都挖了,还怎么还?后来苏御也没把孔祥怎么样,只是言语教训一番,然后就把他放走了。直到离开,孔祥也没说他把第三代楚国公夫人给抬回来了。而那位夫人,自然就是建春公主赵金枝。……得到一方楚国公金印,苏御掐在手里把玩,暂时没想到这东西能有什么用,那就先藏起来。虽然这是如假包换的楚国公贴身之物,但这是陪葬印章,想必与现在西门真森用的楚国公大印区别还是蛮大的。总不至于拿这种东西,去编造什么假信笺。否则就与拿萝卜刻印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了,如果是关键信笺,还要有楚国公的亲笔签字,和虎贲大将军印。而且每个印章上,都故意留有不明显的瑕疵。瑕疵具体在哪里,这属于家族机密,只有西门氏高层才知道。就好像收集情报一样,虽然单一消息看起来毫无价值,但归拢到一起,或许就有价值,于是苏御把这方印与西门氏的情报放在一起。现在小西楼的二楼,已经变成秦王府机密仓库。孔祥走了,童玉上楼伺候着,见苏御坐在椅子里发呆,童玉一笑道:“听小嬛说,西门侧妃在栖凤阁办堂会,还特意邀请王妃去,可王妃忙碌,便没去。现在王爷不忙了,要不过去走走?”苏御抖了抖袖子:“走,过去看看。”刚走进东别院,就能听到乐器声响,路过红桃小筑,就来到栖凤阁大院,只见一群婆娘聚在那里,嘁嘁喳喳。不过台上并不是表演,而是排练。苏御一眼望见,一名刀马旦正在台上挥舞短刀,时而翻个跟头。“沁儿?”苏御一阵苦笑。“原来沁儿姑娘还会唱戏?”童玉笑道。苏御指着台上说:“红黑神教八百教众,由占巴拉带领,从事多种行业,其中就有戏班子。谭沁儿十三岁下山,那时红黑神教的占巴拉正是她父谭方鼎。谭方鼎忙碌,没时间照顾她,也不想让她去参合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于是就把她留在戏班子里。这丫头性子活泼,脑子灵,学东西快,关键是她有从小儿练功的底子。还记得我刚来唐家时,正赶上二老爷唐宁过寿,寿宴舞台上就见到沁儿表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三年过去了。”就在苏御与童玉介绍谭沁儿历史的时候,听到一阵鼓掌声,抬头一看,台上出现一个小丑,那小丑身材矮小,脑袋却很大,化小丑妆,头扎小角髻。小丑这行当,在梁朝被归在侏儒俳优一类。这行当看起来简单,其实对演绎者要求蛮高的。这小丑的艺术造诣远超谭沁儿,一看就是童子功的戏班子出身,所以一出场就有人叫好。苏御不认识这人,这时戴鹤跑过来说,那是红黑神教弟子,小豆子。闻听“小豆子”三个字,苏御笑了笑,常听谭沁儿提起这姑娘,却头一次见到,而第一次见,就是个滑稽小丑模样,苏御觉得很有趣。本来场面热闹,一群都在看台上排练,可秦王来到这里,立刻成为这里的中心。来到栖凤阁,这就是西门侧妃的地盘。西门婉婷拉着秦王进入阁楼,忽而向东,忽而向西,介绍自己设计的各种布置。她终于得偿所愿,获得一座独楼,也把那些嫁妆都搬了进来。而这里,也必然是秦王府的第二核心区域。秦王饶有兴致地跟着侧妃,东看看,西瞧瞧,颇为满意。“婉婷啊,你见过楚国公印吗?”苏御闲聊时问了一句。“当然见过。”西门婉婷眨眨眼:“小时候经常拿来把玩,有一次还被我给弄丢了。”“你把老国公的金印给弄丢了?”“嗯。”“后来找到没?”“是哥哥找到的。”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西门真森。还听西门婉婷说,丢金印的时她十三岁,而老国公已经身体非常不好,那时正是家族确定继承人的时候。“你为何要问这个?”“哦,栖凤阁建成,我想送你点礼物。”“你要送我印啊?”“嗯,侧妃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