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爷爷不去打仗,那土地分配不均,土地兼并的现状也压根无法改变,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就算能改变一城一地,也无法保证全国都如此。就好像爷爷说的利益分配论一般,这里面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多了,上至皇亲国戚、朝中勋贵,下至府衙官员,士绅、地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在我朝靠着爷爷的威名可以震慑宵小,完成土地丈量和重新分配,那到了我爹那一朝呢?”“还是会重新出现新的勋贵阶级,他们一样也会与民夺利,土地依旧会出现分配不均的现象。到那个时候,百姓没有土地,没有生计来源,一样还是会有无数人饿死。”这些话可不是朱瞻基信口胡说的,这是古代封建王朝社会的本质,也是历朝历代的共性问题。对利益的追逐是人的天性,根本不可能消除,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真的可能吃不上饭,真的可能会饿死的时代,对利益的追逐几乎已经转化成了生物对生命渴望的程度,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对于21世纪的人而言,可能一袋米只是一袋米,没有它并不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太大的影响,可对于这个时代不同,一袋米,在很多时候就是一家人的性命。试想在这种几乎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感受过饥饿和死亡危机的时代,那种对物质的追求,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日后发达了,那种对饥饿的恐惧回忆也会让人无时无刻都处于疯狂的贪婪状态下。这一点朱瞻基从上一世老一辈爷爷奶奶以及父母那一代的身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差别。一家人中哪怕收入最低的一个,其工资收入中的一部分,也完完全全能够满足一家人所有的基本食物问题。可在他小的时候,依旧能够在爷爷奶奶家的院子窗台上看见晒的树皮。那时候他一直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药材之类的东西,可有一次听到母亲谈起时,才明白那是因为爷爷奶奶那一辈穷怕了,饿怕了,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提前晒一些在现代人看起来根本不能充当食物的东西,就是害怕在什么时候吃不上了,在危难之时充饥。还有在生活中,哪怕是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他们依旧可以做到每天一分钱不花。路过看见什么瓶瓶罐罐,还会收集起来卖掉。只要是能多赚一分钱,对于他们那一代的人而言就绝对会去做。相反,新时代的人就会考虑,值不值,想不想,和自己诗和远方的观念又是否冲突。这就是时代的差异,而当有过这种经历的人进入到官场,手中拿到了权力后,可以轻而易举的为自己谋私的时候,一念之差,其对社会产生的危害可想而知。而当这种状况占据了这个社会的主流,成为普遍现象时,土地皆并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一万会发生并且愈演愈烈。所以,朱瞻基很清楚,在现有的税收制度下,土地皆并的现象不可改变,即便靠着强权改变了一时,终有一日还是会继续反弹,甚至远超现状。但这些问题朱瞻基知道,朱棣又何尝不明白,轻哼一声,道:“这些话随便揪个朝中大臣也知道,关键是要如何解决,你若能答的上一个合理的办法,这关便算你过了。”听着朱棣的话,朱瞻基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即便以他个人的脑子想不出来,但有史可鉴啊。只不过,朱瞻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十分好奇的反问道:“爷爷,咱们说好的是考较处置政务的能力,您确定这个问题您能解决?”既然是考较的问题,这出题之人总是要会的吧?难不成你问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也得答出来才行吗?这不就成玩赖了嘛。听到朱瞻基的质疑,朱棣这心里还真有点尴尬,这说好了是考较,却抛出这么个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死局,多少有些难为人的意思了。不过,朱棣自个儿心里明白是明白,但题都出了,难不成承认自己玩赖?只能是继续嘴硬的说道:“别扯其它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若是没有这点本事,就乖乖的在这儿给爷爷老老实实的处政。”瞧着老爷子这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朱瞻基也只能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其实解决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听到朱瞻基还真敢接下这话,朱棣顿时乐了。开玩笑,这千古难题还能被你一个小子解决了不成。“继续说。”朱棣没有第一时间质疑,但心里却早已做好了借机纠错教育的准备。这千古死局若是能被朱瞻基这个区区毛头小子给解决了,那历经沧桑,泥潭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朝中大臣们也就别活了。当然,对于朱棣的心思朱瞻基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也不会在意,反而是在仔细思考斟酌后,说道:“其实办法还是很简单的。一共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解决。”见朱瞻基这话越说越狂妄,连很简单都说出来了,朱棣心中不由一阵轻笑,但朱瞻基毕竟年纪小,朱棣倒也没有在意,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若年轻人都变的沉着冷静,做事说话谨小慎微,那还要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做什么。所以,朱棣虽然并不觉得朱瞻基真能说出什么好办法,但依旧没有打断他,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年轻人嘛,是要犯错的,只有犯了错才能进步学习。“这第一,肯定是改革当前的税收制度。想要达到在朝廷的税收制度下没有人会因此而饿死的情况,那首先就得满足一点,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税收,钱多粮多地多的多征收,钱少粮少地少的少征收,最起码要保证在现行的税收制度下,没有任何生计来源的百姓不会受到任何来自于税收制度的压力,促使这些异常穷苦的百姓达到最起码不入不出的情况。”“唯有在这个情况下,才能保证百姓不会因为朝廷的税收而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