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 白田伏击

徐巡检、孙巡检撤了的事情，邓参军这边不敢隐瞒，立刻向张忠上报了。气得张忠大骂道：“欠宰的王八，顶着个鳖盖跑得倒快！谁准他们俩走的？！来人，给我把他们追回来！不听令就直接给我砍了！”众人一叠声劝阻道：“都监莫怪，昭州城已经是空城了，侬军硬攻弄不好能失，他们回去也情有可原！”、“听说谢知州下了严令，他们不回去就地格杀，两位巡检也身不由已，求都监体谅体谅吧！”张忠又骂：“打仗不赢，就是文官们瞎指挥！那帮孙子的眼里面，只有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全不顾大局！”还有人道：“若昭州城失了，单那几个回去了不顶用！既然已经去救了，都监不如多派些人马回去，帮忙把昭州城夺回来！”张忠又骂：“干脆我也别伏击了，听谢荣的话，直接去昭州做巡检算了！”正嚷嚷时，邓晃提醒众人道：“只是有人这么喊，昭州城到底失没失，还没个确信儿！不排除是侬军为了搅乱人心，故意假传的消息。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空缺补上去！”对此张忠询问道：“邓参军，咱们西边，还有富余的人马么？”邓晃回道：“别的人马都没法动，只能让恭城聂巡检和田巡检动一动，让他们把人往西边挪一挪。不过这么一来的话，咱们就空隙就大了！”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再重新调派人马。正安排调动人马呢，突然又传来消息道：“都监大事不好了！咱们都中了蛮人的奸计！才刚徐巡检、张押监还有孙巡检一行人往西回去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侬继封。三千的人马，被侬继封围在了松树凹！如今情况十分危急，他们派人来求援了，救还是不救？”对此张忠大骂道：“一窝儿欠宰的！不让他走，他们不听令私自就走了，把三千人马全送了！现在被围，知道回来让爷爷救了？！告诉徐洪孝，抽不出人，叫他们自生自灭吧！”诸将纷纷求告道：“都监，三千人马不是个少数儿，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这时候都监莫说气话，一旦侬继封吃掉了三千人，可能还会继续西进！”张忠便道：“告诉徐洪孝那几个，叫他们坚持到天亮吧！天亮就解围了！”正在着急的时候，邓晃出主意道：“张都监，咱们虽然没办法再动，洪州都监蔡保恭那里，人马还富余。派人给南面传个信儿，让蔡都监赶过去救人的话，来还得及！再拖下去，三千人恐怕真得全军覆没！”听见邓晃这么安排，张忠又道：“救吧，救吧！那些鸟厮不听话，全都是让你们惯出来的！”打着，打着，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西面又有人赶过来道：“都监不好了！侬志忠率领大批的人马，已经从西面杀过来，咱们的人马挡不住了！”这时候众人都明白了道：“都监，侬智高的计策，一开始就是从东、西两面夹击咱们，其实西面才是主攻！不行就撤吧，再晚恐怕要来不及了！”贺州那头，因侬军突然开始猛烈攻城，杨畋带领着麾下的人马，正在那里守城呢。突然传过来消息道：“安抚不好了！张都监还有其他十几个人，被侬智高围在白田了！安抚快想想办法吧！”一听见这话儿杨畋就急了：宋军大部的人马，都被张忠带出去，留在城内的人马不多。张忠被围，其他能动的人马有限，实在不容易往外拨人！因杨畋一开始没回复，众人便就急了道：“张都监被围，我军的情况十分危急，求安抚看在友军的份上，摒弃前嫌，赶紧拨人去救救吧，再晚恐怕要来不及了！”正在众人催促的时候，杨畋也就说话道：“地图，地图，赶紧把地图给我拿来！”灯光下面，地图旁凑过来好几个脑袋，杨畋询问来人道：“你给我说说，张都监现在的位置在哪？你来的时候，侬智高已经攻到哪了？”回话的道：“侬智高亲自率领五万的人马，从东往西打咱们的伏军，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鸡鸣镇了。另一边侬志忠率一万五千的人马，从西边杀来，直接给咱们来了个合围！咱们的人马，在西面预备的很不足，被侬军逼得正节节败退，退路已经不多了！”几个人指指点点议论了一番，全都摇头，对于营救张忠这事儿，都没有什么好主意。杨畋便就发话道：“传我的令，曹副使、王衹候、还有顾知州这几个，留下来守城。其他的全都给我走，一块儿去白田救援大军！”侬智高不容易将张忠围住了，哪能轻易让他走脱？说不得西面侬志忠、侬继封这两路人马，一齐从西面杀过来，张忠的人马抵挡不住，只能是一个劲往东撤。东面那边，侬智高率大军死死把守住了隘口，宋军的人马冲了几回，众人根本就冲不出去！南面蔡保恭那一头，得到了张忠被围的消息，率领人马赶过来救时，又被侬建候人马给阻住，一时半会也杀不进来。北面的道路不好走，再加上黄知古、盘杰那两路蛮瑶把在当路，要想从这里逃出去，也不可能。当下两家厮杀了一夜，张忠的人马虽然多，然而已经远离了城池，没什么遮蔽。又在夜晚的野地上，宋军抵不住侬智高的蛮牌军，器械上被他们就克制住了。再加上宋军的人马被围，局势上更差了一层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侬军的包围越来越小，宋军已经无路可退。眼看天色已经微明，已经过了寅时了。张忠这边，众人七手八脚打开地图，急忙看时，所有可以出去的路口，全都让侬军用重兵把守，如今只剩下一条沼泽小路，可以直接绕去贺州。好几个都道：“张都监，马上就要天亮了，这个时候不杀出去，等到天一亮就更难走了！”参军邓晃说话道：“都监，到处是侬军，咱们损失的已经不小，不可以妄动了！就地扎寨，等待杨安抚来救吧！”本来张忠还没说话，一听见邓晃提杨畋，张忠立刻骂一句道：“指望杨畋？！爷爷用不着那鸟厮来救咱们，还是自己杀出去吧！”邓晃仍劝张忠道：“都监，大军的性命全在你手上，现在不是争气的时候，还是固守待援更妥当！”张忠那厮，越叫越跑。邓晃话还没说完呢，张忠已经一马当先，率众人上了小路了。这个时候，张忠在前，董玉、王懿在左右翼，张宿在后，其余的几个都在当中，匆匆忙忙投小路走了。开始一切都还算顺利，走到沼泽地中间的时候，谁想侬智高这个厮，居然在小路上也安排了少许的人马。那些人点了灯坐在路中间，正一面吃酒，一面坐等着伏击呢。没想到张忠真从这来了，那些人立刻跳将起来，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开始准备厮杀了。为防这厮们闹出动静来，再把侬智高的大军给引过来，张忠立刻下命放箭。一阵乱矢过去后，那些人终于没了动静，张忠立刻叫催马急行。西面那头，侬志忠见围住张忠的时候已不短了，包围圈里面声音不对，已经长时间没动静了。疑心被张忠一众走掉，侬志忠留一半人马在原地守着，亲自率领另一半人，转到小路，正好看见了被杀的蛮军。见此侬志忠立刻道：“不好！张忠已经从小路上逃了！赶紧把消息传出去，叫沿路的人马立刻阻截，千万别让张忠逃了！”众蛮军从上到下都想着建功，得到了侬志忠的消息后，人马密如聚蚁的一般，纷纷往小路上赶来了，张忠眼看又陷入重围。混乱之中，张忠一马当先，要亲自杀出条血路来。怎奈马蹄突然陷入了泥泞，挣扎不出，董玉、王懿急忙救时，已来不及了。蛮军的捻枪如麻林一般，一齐往张忠这边掷来，张忠一时间躲闪不开，身上立刻中标无数，登时身亡。张忠一没，宋军这头无人指挥，宋军的阵型立刻就乱了。莫说诸将没有了主意，底下的军士见局势不好，立刻溃散了到处乱跑。眼看着宋军已经成一盘散沙，在泥泞地里蒙着头瞎跑，彻底乱成一团了。当日一战，广东都监张忠、虔州巡检董玉、康州巡检王懿、连州巡检张宿、贺州巡检赵允明、监押张全、昭州巡检徐洪孝、孙继东、押监张学明、恭城巡检聂明智、田秉强、司理参军邓晃，还有其余两万的宋军，全部战殒。所有出城埋伏的宋军，十成人有九成被侬智高杀了，最后逃脱的寥寥无几，这一仗宋军全军覆没。宋军大败，侬智高已经率蛮军打下来昭州，继进桂州。蒋偕、张忠先后阵亡的消息，传到东京，朝廷震动，举国皆惊。这个时候，朝会上有人建议赵官家道：“南方的地形不利交战，而且大军长途跋涉不易！据前方报说，侬智高的藤牌军甚为厉害，让我军吃了不少的苦头，这阵法至今无人能破！于今之计，还是立刻往交趾派出使者，咱们联合交趾的人马，南北夹击侬智高，眼下的困境必然能解！”这个主意一经提出，反对的声音顿时起来，有人不同意便道：“放交趾人马入宋的话，将来必然会生出祸患，平蛮还是得靠自己！难道堂堂的中国，就没有人能平得了侬智高？！”还有人道：“陛下，臣有个意见！对于蛮人的蛮牌军，虽然暂时没人能克制，可以把话儿说出去，问一问众将，说不定就有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