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雨中行军

大雨里面，行了大约有二、三十里，前方有哨探的过来道：“指挥不好了！后面来了支人马，好像是蛮子，该是冲着咱来的！”杨斌立刻发话道：“停止前进，都重整队形，把家伙都给我抄起来，准备好厮杀！”等众人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埋伏好准备厮杀的时候，哨探的回来报信道：“指挥，不用等了！后面那拨人不是蛮子，是神卫第十四指挥的，我才刚看见路指挥了！”这话儿让众人松懈下来，又继续赶路。杨斌忍不住开骂道：“你以后报信，给我瞪大眼珠子看准了，别假传消息，害老爷白白紧张了半天！”后面神卫第十四指挥的人，才刚发现前面有人，也紧张了一通。一听说前面那拨人不是别人，正是第十一指挥杨斌的时候，指挥使路培云立刻率人马赶上来，跟杨斌一块儿赶路了。一见面培云就问道：“杨哥，那厮们一遍遍的催，怎么你们才走到这儿？上面没派人来骂你么？”杨斌回道：“怎么没有？你别幸灾乐祸的！瞧你这模样，挨骂也肯定不比我少！”话说完两家人同时都笑了。队伍里有一个都头道：“给你们说一个笑话听：上面人嫌俺们走得慢，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什么虽然天上下着雨，耽误行程。只要咱这些都头、指挥的，心里面知道紧张了，舍得叫军士‘迈大步’、‘加快速度’，两天的时间，走完全程就不成问题！”另一个大声怪叫道：“高明！是哪个神仙给出的主意？我真得拜一拜这尊神！泥泞地里面，‘迈大步’，再把速度提上去，真不怕滑？！他是想把屁股跌成八瓣么？！”回话的便道：“上面新来的那群人，想起来一样是一样！他们一出门就上轿，顶多走一走石板路，倒指挥起咱们步军走路了！”一个又道：“那些人说话只会看地图，说是一百三十里，又不是平地！难走不说，还有好多河没算呢！能直接淌过去还好点，万一涨水过不去，一绕路那可就远大了！”立刻有人回复道：“河什么的，你以为俺们没提么？你知道人家怎么说？‘河怕什么？不就是上面多了层水么？！你们又不是泥塑的，一进去还怕化了么？！不要害怕湿了鞋，就不敢下水！耽误了万寿山战事的话，让你们一个个军法从事！’”这话儿引起多人的不满，好几个跟着大骂道：“那厮们是刚刚下凡的神仙，真不知人间的烟火呢！拿着根鸡毛当令箭，胡乱就指点。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的，看别人做什么都简单。荒山野外，跟他家洗澡盆一样安全！”一个笑着学话道：“你一个赤佬儿，老爷们发话儿让你们去，是看得起你！一点屁事就千难万难的，就知道躲懒儿！国家养活你有什么用？你们还能干什么？！你这群人，为首的指挥是哪个？就是你这个姓路的？眯缝眼奸奸诈诈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姓杨的瞪着两只大牛眼，想造反么？全给我拉出辕门外砍了！剩下的，也都给我脱衣服，腾出来位置让能干的干！”不平的道：“下面的只要犯了错儿，就拉出去砍了。那上面人张嘴瞎哔哔，贻误了战机，有一个出来担责的么？！贬官到地方上躲一躲，没几年就又调回去，那还是好的，起码做样子给你看看。还有些根本屁事都没有，没几天仍旧升了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为此另一个说话道：“你听见上面的消息了么？前几天有人传出个话儿来，说什么‘文官不贪财，军士不怕死’，那么中国就好了。仗打得不好，他是嫌底下人怕死呢！仗怎么打，难道是底下的喽啰们说了算？不是上面的责任么？那些玩意儿乱指挥？！怎么只想让底下人顶缸？！”听说的叹了一口气，便回复道：“人家是拿笔写战报的，话语权掌在人家的手上。咱们这些底下的，就算不平能有个屁用！”吵嚷声里面，杨斌询问培云道：“你的消息一向多，上面突然改主意这事儿，你知道究竟是为了啥？”培云小声回复道：“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听说原本上面的意思，是让天武的人马过去支援万寿山，然后让咱们在旁边策应，阻截沿途来袭的蛮军。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上面来的那几个人，跟天武的那个营使吴泽，起了些争执，吴营使那边一生气，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上面的实在没办法，就改成派咱们过去了。”杨斌便骂：“当初我在东京的时候，就讨厌上面的这些政斗。谁知道到前面打仗了，这种事儿还是少不了！那些人打架，可是把底下人给害惨了，这找谁说去？！”培云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早晨过来时看见了谁么？”杨斌便就回复道：“能让你大惊小怪的，这能是谁？你他娘看见皇帝了？”培云回道：“什么皇帝不皇帝，我看见了万捷的刘夜猫，他带着人朝着西面走，说是要支援武骑的人。这件事儿我实在搞不懂：明明是他们距离万寿山近，咱们距离武骑的近，直接就近支援就行，为什么非得换过来？！给你说没吃了十斤陈年的驴粪，真他娘想不出这么个主意！”因这件事儿，杨斌低着头走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上面的人，不把咱的命当回事儿，咱自己不能不在乎。一旦蛮子把东面的出口也堵了，大军可就彻底完了！我这样想：老天爷下雨咱没办法堵，可是动不动就有蛮子来袭，防备他们也太拖时间，这件事儿咱们得想办法解决！”听见这话儿，路培云立刻询问道：“怎么，杨哥你想好主意了么？赶紧说出来我听听。”杨斌便道：“不如咱两家轮班吧：一旦遇袭，一支不停下继续走，另一支负责去解决他们，打完了再撵上前面的。下一回遇敌，就换另一家人马上。”培云便道：“就按杨哥说的办，第一次遇袭，就让我们去解决吧！”正说着时，突然有人来报道：“两位指挥不好了！西南方二十里以外，发现了一支来阻截的蛮军！”培云便对杨斌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么快我的活儿就来了！狐狸你们继续赶路，再耽误了行程又得挨骂。打退了他们，一会儿咱们到前面会合。”杨斌便道：“你赶紧去吧！下一回换我。”说着培云便招呼道：“神卫右厢第十四指挥的，第十四指挥的给我留下，随我一块把蛮子给收拾了！”当下培云召集了人马，去阻击来袭的蛮军去了，剩下杨斌这边的人，仍继续加快了速度赶路。才刚走了不多的路程，又有传令的过来催。因为那个厮不耐烦，口里还骂骂咧咧的。杨斌便对那厮道：“这样的大雨，你看看军士们身上摔成了啥样，我们可一点没闲着！都知道万寿山那边急需要援军，可也得考虑实际情况！上面那些人说得倒轻松，什么‘爬也爬到了’，让他们来爬个看看呗，让俺们也跟着学个样！”当下夹七夹八一顿吼，过来传令的那个厮，满脸不高兴得回去了。因杨斌跟上面发了火儿，几个都头忙劝道：“算了！算了！赶到前面吃一顿饭，一会儿或许这雨就停了，摸黑赶路来得及！”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几个人在一块算了算路程，众人这一天走下来，好像还不到五十里。现在唯一好转的是，这雨势看着已经小了。然而情形并不好多少：因雨势一小，立刻传过来消息说，周围有好几路蛮军在赶来，必须要加快行军的速度，不能让他们在半路上截住。不容易赶到了陈寨渡口，眼前又来了一道难题：因水势太急，对岸根本就过不去。前头的扎了几个竹筏，几个水性好的人，自告奋勇先上去坐了。哪里知竹筏一下水，立就被急流冲走，眨眼之间便撞上山石。不容易扎得结实的竹筏，顷刻之间便粉碎了。筏上的军士眨眼间没了，众人眼睁睁看着同袍殒命，隔着老远都没法儿救。见此众人立刻就急了：别说神卫里一大半是旱鸭子，不会水的太多的。就算那几个水性好的，碰上这么一个急流，也难能过去。杨斌叫手下的都头道：“方贤你过来，把地图拿过来咱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能走？绕个弯儿也行，这鬼地方，夜里面下水就是个送死！”方贤那边，正指挥着军士扎竹筏，想办法扎得更牢呢，因听见唤，头上顶着块苫布过来，从怀里取出个油布包，把地图在苫布下摊开道：“指挥你看，咱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距万寿山还剩下七十里。”说着方贤指两下道：“绕路要经过这两个要冲，他们占据着地利不说，人马都各有一千多，咱们几百人冲过去，就是去送人头的！”当下两个人商议一通，绕路不行，还是得继续淌河水。这时候有人自荐道：“不如俺们造桥过去！”杨斌便道：“匆匆忙忙赶过来，哪里有什么造桥的东西？再说时间也来不及！”那人便道：“我有个主意：我记得咱们有不少绳子，俺兄弟两个水性好，先过去对岸，把几根绳子绑到树上，搭出座桥来，其他人踩着绳子过河。”杨斌便就对他道：“别听见我挨了上面骂，就想出送死的主意了！这事儿你们有把握么？我跟你说，万寿山急需要援军确实不假，可咱们也得保存实力，不能为赶路搭上了性命！”那人听了“嘿嘿”了两声，便回复道：“指挥你就放心吧，这事儿俺们兄弟俩有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