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 对抗

宋朝这边，自从大军平蛮归来后，紧接着西夏那边的局势有变：没藏讹庞那个厮，用计把对宋朝亲和的没藏太后给杀了，自己一手把持了朝政。没藏讹庞的主张，一向是亲辽抗宋的，讹庞仗着背后有辽国撑腰，跳得一直比较高，动辄就想在边界上动武，对宋朝是极其不善的。如今没藏讹庞又掌了大权，眼看着夏人对宋朝这边的策略，又重新变回对抗了。而且没藏讹庞那个厮，正在拉拢宋朝的熟户，要慢慢把疆域要往南面扩，宋朝这边立刻布局，欲养精蓄锐，五年之后要五路伐夏。朝廷对于这五路大军，是这么打算的：第一路人马出永兴军路，第二路人马出鄜延路，第三路人马出环庆路，第四路人马出泾原路，第五路人马出河东路。无路人马分头行动：泾原、环庆这两路，合取灵州。河东、鄜延这两路，先往北打下来夏州城，在夏州会师，然后再继续攻怀州，最后四路人合攻兴州。一旦开始动手的话，还需要联合吐蕃唃厮啰，请吐蕃人渡过黄河，强攻凉州，牵制住西夏右翼的兵力。本来五路伐夏是机密事，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谁知道朝中有夏人的奸细，提前将宋军要五路伐夏的事情，报与了西夏的国相没藏讹庞。对了反击，没藏讹庞这个厮，想趁现在宋军平蛮还未久，军力薄弱，先下手为强。讹庞认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就是将五路的人马歼一、二路。宋朝伐夏的计策，本来是五路，一旦人马少了一路，大军不能成行不说，还得从别处调拨人马去支援。只要把延州拿下来，宋军对于夏国的策略，很可能就会转攻为守。就算他们不改变策略，想继续攻，等到宋军重整兵力，也可以给夏军应敌预留下时间。恰恰就在这时候，宋朝延州这一边，突然关闭了榷场。这榷场一关，两边商贾们要交往的话，就得靠黑市。那些常年在边上做买卖的，为了赚钱不顾命，啥都敢倒卖。嵬名守全那个厮，为了配合没藏讹庞，亲自出面假扮成商贾，从黑市入手，许以大量的金银财帛，拉拢宋朝的官员为他做事，为攻破延州城寻找时机。这一日展昭的病情有些见好，出去在寨中闲走时，军士们看见了展昭，立刻高兴了说话道：“是哪个欠打的说都监有病？都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才有病，他们全家都有病！”还有人道：“很明显是他们医术不行，我们村原先有一个郎中，有一年去外村诊病，说人家只有三个月寿命，马上就不行了。谁知道后面没有事儿，还活到了八十，挨了人家一顿打，到现在还瘸呢，说他诊错了还不承认！”好几个都道：“是啊，是啊，现在的骗子多着呢，故意把你的病说重了，就是为了多要钱，可不能信他们！”展昭知道众人是好心，可也不愿意听见这个“病”字，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前面僻静的一个地方，有军士正在那把玩弓弩，连展昭过去了都没发现。突然听旁边有一声咳嗽，有人开口说话道：“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么入迷！”军士这才发现情况有异，立刻站起来，朝着展昭道一个喏，口里面道：“都监您来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看看！”今天也是展昭心闲，把他的弓弩要过来，仔细一看，惊觉这东西不是件凡物：宋军有规矩，凡是军中的一应器械，出来的时候都有编号。这件事一般人不会注意，就算看见了这行字，也不知道的那么细。这其中的编号也有规律：从不同地方出来的话，编号也会有差异。这一把弓弩，明显不该是寨里的东西。展昭立刻询问道：“这东西不是寨里的，你给我说说，从哪来的？”军士便就告诉道：“前几天我去怀化寨公干，是赌钱的时候，别的军士输了给我的。”展昭仍旧追问道：“就这个编号和形制，怀化寨也不可能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照实说，我就不记你的过。”军士知道瞒不过，也就实话告诉道：“我听他说，好像是从过往客商的车子上，偷偷拿下几件下来的。”对此展昭又问道：“你确定，这东西是客商从怀化寨经过的时候，车子上面装着的？”军士犹豫着回复道：“若王小三没跟我撒谎的话，那就是真的。”就在展昭准备去怀化寨，正在那安排人马的时候，突然定邦寨有人来报道：“都监，孙知寨刚刚派人来说，有要事要禀！”展昭便道：“把人快给我叫过来，问问他孙得虎那边有什么事？”没一会来人便报道：“昨天晚上，我们寨被人偷袭了，岗哨被他们射死了！”展昭忙问道：“那定邦寨现在情形怎样？”那人回道：“都监放心，还好孙知寨发现得及时，寨里面损失并不大。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昨晚上来偷袭的那些人，用的箭矢是宋制的！因事关重大，孙知寨不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让我赶紧赶过来告诉都监！”因这个话儿，展昭急忙询问道：“那支箭你带来了么？”那人回道：“知道都监肯定问，我拿过来了！”当下把箭矢拿出来，跟今早上军士把玩的那张弓弩，两下一比对，恰好是同一批出来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展昭下令，速查此事。不但釒明、安远、镇边、定邦、安宁，连同怀化寨及周边的几个寨，众人全都查了查，果然查出来许多纰漏：先是有怀化寨等几个寨的报说，最近从他们寨那边，确实过去了不少的客商。而且这些客商经过的时候，带着有州衙盖章的印鉴。既然人家有批文，底下这些人也不敢检视，直接就叫他们过去了。这事情也不奇怪：底下的人害怕上官，不敢查问上面的事儿，也是有的。只不过有一件蹊跷的事儿：近一个月来，过路的客商，执州衙盖章印鉴的，比平时的人数多了十倍！出入的货物，也比往年这时候进出的货，更加多了几十倍有余！这就更加不对了。进一步查时，开出印鉴的不是别人，正是观察使张化基。恰在这时候，又有探马来报说，西夏卧尝多和如定多多这两路人马，行军路线都有异动，似乎不是为增援白豹，他们行军的方向，好像是冲着延州来的！展昭急忙去地图上看了定邦寨位置，然后再看观察使驻军的大寨和延州的位置，以及夏军人马行军路线，马上倒吸一口冷气：夏军用嵬名守全佯攻白豹，将延州守军大部人马诈出城外。夏军的精锐，却由卧尝多与如定多多分别率领，拐个弯儿，奇袭延州！延州这时候城中空虚，顾国元刚刚调离了延州，新任的延州知州梁适，因为在半路上耽搁了，还得一两天才能到！延州城这边，暂时由两个通判代任知州！守卫的事情，已经已经全部托付与观察使张化基这个厮，由他在延州城附近驻军。种种的迹象都证明，宋军内部有夏军的内应。而且这个内应，与观察使张化基脱不开干系！按照各寨所报近日进来延州城，执州衙印鉴的客商人数，大约能有三五百人，倘若拿下定邦寨，夏军攻打延州的话，就能阻挡住从釒明寨方向过来的援军。一旦战事开始的话，那些人和夏军里应外合，拿下来延州城就不是个难事！想到这时，展昭忍不住抽一口冷气。事态紧急，展昭立即传令各寨，叫各寨的知寨坚守不动，展昭亲自带着拨人马，直接朝张化基这边来了。这两日釒明寨的动静忒大，展昭又是亲自到各寨问事儿，又是盘查来往的客商，张化基又不是没眼线，早就有人去通风报信，化基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为了反击，早在展昭过来之前，张化基已派人把釒明寨细细的查了，釒明寨好几笔银钱的使用，都不合规，存在私自挪用的嫌疑。化基已经收买了几个人，在筑城的事情把展昭举报了，又找了几个妥当的人，众人在暗中运作一番。等梁适一来，不愁这展昭不停职。因此就算知道展昭正在查，化基也根本没有怕，全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一听说展昭过来找张观察，门口的家将们不耐烦，便赶客道：“不见，不见！观察这几日身上不好，恕不见客！都监改日再来吧！”就在这厮们关门的时候，展昭左右的那几个，上去一脚把家将踢开，众人直接就往里面闯。这个时候，张化基正与姬妾们吃酒玩乐，听见吵吵嚷嚷的，立刻转过头骂伏侍的道：“怎么回事儿？死了人了？！去外面看看，把闹事的给我枷起来打！”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有人来报道：“观察不好了！釒明寨的都监带着人，打到咱们的门上了！”化基立刻大骂道：“反了他了！那姓展的吃了豹子胆，敢跑到我这来撒野么？！”就在鸡飞狗跳的时候，釒明寨的那伙人，已经闯到了张化基跟前，王泊拿出来一把刀，直接抵在了张化基脖子上，才刚还在大呼小叫、骂骂咧咧的张观察，立刻老实了。王泊揪住他的耳朵，直接将张化基拖出来内闱。见这个情形，一路上家将、丫鬟都呆立而视，没有一个敢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