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陈友谅一剑挑飞箭矢,暴喝道:“定边,快来护驾!”话音刚落,张定边就带着数十人斜刺里杀将出来,面对千军万马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常遇春一击不成,怒不可遏,“挡我者死!”张定边面色冷毅,长矛在手中挽了个枪花,而后猛地掷向常遇春的战马。双方距离本就不远,加上常遇春还在策马狂奔,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他根本就躲不过去。‘噗’的一声,长矛刺进战马身体,直接没入一尺有余。徐达大骇,连忙在马屁股上划了一刀,战马吃痛之下奔地更急,这才在常遇春落马前将他拉到自己马背上。别说常遇春受了重伤,就算他没受伤,在这个时候落马也断然无法活命。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再抬头时已然不见徐寿辉身影。张定边一击得手,立即闪身而退,待明军呼啸而过,立刻召集兵马进行合围。明骑势如破竹,一路横冲直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端的厉害。但好景不长,在一道道拒马阵、拒马桩、盾牌兵、弩弓手的堵截下,速度逐渐降了下来。徐达抬头四望,茫茫人海,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徐寿辉。前有重重阻碍,后有天完军已经合围,常遇春又身受重伤,再不走,这几万骑兵就得全撂在这儿。徐达轻叹一声,知道今晚再无机会,当即下令撤退。狂奔的战马根本无法调头,不得已,徐达只得一路上前。经过一炷香的厮杀,明军终于撕开一道口子,扬长而去。——“火炮手快轰,不要吝啬火力,给我狠狠地轰!”“青帅,咱们就剩三箱手榴弹,两箱铅弹了。”朱十六苦着脸道,“炮弹已经没了。”“放屁!”许青气吼吼道,“攒了几个月的火器,这么快就打完啦?”朱十六苦笑道,“在江上就用了三分之一,昨日白天守城时用的更多,再加上晚上的消耗,真的快没了。”许青傻眼,没了火器,接下来怎么守?朱元璋心力交瘁,听到火器告罄,更是感到深深的无力。正在这时,徐达等人杀了回来。见状,许青和朱元璋都是精神一振。还有机会。只要徐达他们得手,天完军不攻自破。面对突然从背后杀来的明军骑兵,天完军阵脚大乱。见状,朱元璋立即叫醒汤和,让其和骑兵里应外合,尽可能的杀伤敌军。又是一场苦战!战斗直到拂晓才结束,五万天完军,能成功撤离的不足一万。明军损失也不小,步兵折损两万,骑兵折损八千。战斗结束,朱元璋大致估算了一下士兵折损。从战斗打响到现在,他们一共损失了近两万骑兵,四万步兵,神机营和水师也折损了五千。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八万五。当然,天完军的损失更严重,至少有12万之多。但人家还有18万呢,这就很难受。尤其是现在己方士兵都是人困马乏,面对即将到来的徐寿辉,他们还能顶得住吗?常遇春受伤严重,已经送去城内就医了,许青四人蹲坐在城墙上,红着眼睛面面相觑,都是久久未发一言。“就差那么一点点。”徐达痛心疾首道,“当时徐寿辉就离我三十米左右,如果……唉!”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许青抬头瞥了眼初升的太阳,很红、很大,跟后世的一样。秋天清晨已经有了些凉意,照在身上很舒服。他忽然笑了,“天命?若真有天命,那我们就是天命!”徐达、汤和苦笑,朱元璋眸子短暂的亮了亮,旋即又灰暗下去。这次,他们是真的一点儿底牌都没了,面对18万天完军,难道一句天命就能扭转乾坤?一天一夜的战斗,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几人都饱受摧残。太阳一点点升起,四人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辰时、巳时、午时,还是不见天完军攻来,而明军将士们都到了极限,很多人已经在城墙上睡着了。许青也是眼皮子直耷拉,但他不敢睡,生怕刚一睡着,敌军就攻上来了。未时、申时,天完军仍是没来。这下几人是真顶不住了,这种无声的折磨,还不如直接开战来的痛快。朱元璋坐不住了,当即令探子前往天完军驻扎地打探情报。大半个时辰后,探子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天完皇帝——徐寿辉,驾崩了!“这怎么可能?”徐达抓住探子衣领,喝道,“你真看清楚了?”“徐、徐帅……”探子结结巴巴道,“我不敢临近,看的也不是太清,但我见他们都头系白布条,昨日攻城的那几个大将都在哭。”“徐帅你想,要不是皇帝死了,他们哭什么?”徐达慢慢松开他,喃喃道,“不应该啊!我们连他的毛都没碰到,他怎么会死呢?”另一边。徐寿辉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临时打造的棺材里。旁边,陈友谅浑身是血,哭得死去活来。“皇上啊,臣有罪,臣没能护驾成功,臣……罪该万死啊!”陈友谅哭得肝肠寸断,如杜鹃啼血,只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哭着哭着,他豁地站起身,“臣护驾不周,无颜苟活,这就随陛下去也。”他后退七八步,然后猛地冲上前,就要碰棺明志。张定边离他最近,忙疾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友谅,你身受七处刀伤,已然尽了全力,皇上又怎会怪罪与你,若是你就这么死去,怎么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栽培?”“我……我该死啊!”陈友谅双眼通红,涕泗横流。挣扎间,一块带着血迹的白色布帕,从陈友谅袖筒掉落出来。旁边一位将官捡起一看,脸色大变,其他人连忙凑上前,待看清上面内容后,也不由变了脸色。白色布帕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传位于陈友。虽没写全,但那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