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皱眉道,“朝廷引进的新作物,苏州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在种植,虽说大部分土地种桑,但也不至于没粮食吃啊!”“胆敢欺骗皇…黄老爷,我剁了你。”锦衣卫凶神恶煞的说道。工人吓了一跳,连忙下跪,哭诉道,“老爷,小民说的句句属实,真没骗你啊!”朱元璋挥手让锦衣卫退下,又道,“粮食价钱很高吗?”“回老爷,斗米三十文。”“这也不贵啊!”朱元璋道,“一两银子能买三石米,你们都买不起……不对啊,你们没地吗?”工人老实回道,“没有。”朱元璋更为惊讶,“那你们的地呢?”“卖了。”“卖了?”朱元璋大怒,“地也是能随便卖的吗?”他农户出身,最明白田地对百姓的重要性,本来还可怜这工人辛苦,如今听说他将地给卖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许青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土地是百姓生存的根本,这人竟然把地给卖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咦?不对呀?许青问道,“作坊里的人都将地给卖了?”“嗯。”工人老实地点点头,“都卖了。”朱元璋都想砍人了,咬牙道,“说,为何卖地?”工人嗫嚅道,“赌钱。”“今年年初,村子上的人在赌桩赢了几两银子,俺看着眼馋就去赌了,起初赢了些,但很快就倒进去了,最后……”他满脸悔恨,“肯定是赌桩的人使诈,俺们村的人有一半以上都将地抵债了。”“年初?”“嗯。”许青和朱元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阴谋二字。显然,这是富绅们给百姓下的套。朱元璋又道,“你们村现在有多少人卖了地?”“都卖了。”“啥?”朱元璋吼道,“不是说只有一半吗?”工人见他杀气腾腾,都快吓尿了裤子,竹筒倒豆子般的将所知道都说了出来。今年年初,他们村头忽然开办了妓院、赌场,彻夜灯火通明。妓女们整日间打扮的花枝招展揽客,农妇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哪能跟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比,男人们自然甘之若饴。而抱着试一试进了赌场的人,刚开始确实都或多或少的赢了钱,赌这东西,一旦沾上很难甩掉。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想捞本,一来二去就把地给搭进去了。朱元璋恨声道:“难道就没有人能抵住**?”“有。”工人哀叹道,“可那些没卖地的,后来庄稼莫名其妙死了,错过了播种的季节意味着颗粒无收,没有余粮,还是得卖地。”许青道,“你们没报官吗?”“报了呀,官老爷说俺们是自愿去赌、去嫖,怪不得旁人,至于庄稼莫名其妙死的,也没查出什么来。”工人苦涩道,“本以为不打仗了,日子能好过些,可……唉,好多人都没了地,富商们有恃无恐,工钱给的很低,拼死拼活的干也只能勉强糊口。”听明白事情缘由,许青和朱元璋都沉默了。“黄老爷,小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走了吗?”朱元璋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待人一走,他脸色阴沉道:“去,将杨宪那小子给咱叫来,娘的,但凡引诱、逼迫百姓卖地的,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等一下。”许青拦住锦衣卫,朝朱元璋道,“大哥,要杀人总得给他们定个罪吧,开赌场、妓院可没有杀头,更没有诛九族的。”“咱要杀人,还需要理由?”朱元璋怒道。许青苦笑道,“以前是大帅的时候不需要,现在是洪武皇帝,需要!”朱元璋沉默良久,忽然一脚踢翻桌子,怒极而笑,“娘的,这群杀才…这个杨宪…嘿嘿嘿……”锦衣卫见皇上生了这么大气,纷纷下跪求他息怒。朱元璋上次这么生气,是在元廷提出和亲的时候。“许青,你想办法,让这些人合理合法的死。”“我…臣,遵旨。”这个状态下的朱元璋,许青也不敢忤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皇…大哥你先消消气,问题发现了总比一直埋着好,咱们既然来了,就把这些祸患全都连根拔除。”“昂。”朱元璋闷哼一声,“咱知道。”这时,前去打探消息的锦衣卫,赶了回来,“禀皇爷,明日太湖举办灯会,本地官员、士绅名流都会参加,据说是知府要传达朝廷开海的政令。”“朝廷再好的政令,到了这群狗娘养的手里,也他娘给弄跑偏了。”朱元璋冷笑一声,“从今日起,其他的不用管,你们只负责调查此地富绅、官员,给咱查仔细了。”“是!”“四弟,明日咱们去会会他们。”许青点点头,随即又道,“这种会谈肯定要有请帖才能进,可咱们没有,硬闯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没事儿,咱们有钱。”朱元璋笑了笑,“光是千两面额的银票咱就有五张,实在不行,买一张就是。”“……大哥英明!”……翌日,一大早。两人脱下扎眼的短袖、裤衩,换回之前的衣服,而后往太湖赶。中午刚过一行人就到了,距离灯会还有早,二人就去了附近岸边的酒楼打发时间。酒楼装修的富丽堂皇,食客们也都是衣着华丽。两人本想趁机打听一些消息,不想那些人进了酒楼后,直接上了二楼雅间。朱元璋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道,“走,咱们也要个雅间。”“不好意思客官,俺们这的雅间需要提前订。”朱元璋冷哼一声,“100两。”“客官不要为难小的。”“200两。”朱元璋面无表情。“客官……”“500两。”“客官楼上请,这是您雅间号牌。”许青一脸肉疼的接过,“走吧大哥。”“走着。”朱元璋嘿嘿一笑,嘀咕道,“这狗日势利眼儿,咱用钱砸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