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疑惑、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杨宪大脑一片空白。呆愣良久,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眼睛。皇帝还在,且目光愈发冰冷,再一转眼,只见长青王正笑容满面的望着他。完了,完了……皇上和长青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杨宪想不通,也不理解。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全身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皇、皇……”过度惊吓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周围富绅不明就里,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但杨宪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稍一松手立刻又瘫了下来。许青上前笑道,“知府大人,大晚上的还是让大人都回去休息为好,你说呢?”“啊…是是。”杨宪见许青满脸和气,好似看到一线生机,赶忙道,“散了,都散了……”富绅们见知府大人发话,也不敢多做停留,顷刻间,门口就只剩杨宪自己瘫坐在地上。许青取出一锭银子丢给青楼女子,“你出去找个地方睡,我们和知府大人有事要谈。”女子也被这阵仗吓住了,捡起银子就往外跑。见屋内没有外人了,许青才笑道,“杨大人请起。”杨宪哪里还站的起来,只是不断磕头。“没出息的东西,咱真是瞎了眼。”朱元璋见他如此不堪,怒火更甚,“将他丢进湖中喂鱼。”“皇上饶命,饶命啊,臣愿戴罪立功,呜……”许青朝朱元璋低声道,“大哥,这人还有些用,不如再让他活两天,等苏州事了再让他死。”“毕竟,本地富绅谁作恶,做了什么恶,他最是清楚。”朱元璋咬牙冷笑,“也好,天一亮你去调兵,先将局面控制住。”“是!”……翌日,中午。苏州城内,忽然涌现大批官兵,直奔知府衙门而去。一些无聊百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往知府衙门聚集,很快衙门口就人满为患。知府大堂,杨宪居中而坐,左边是许青,右边朱元璋。杨宪虽死里逃生,但仍惴惴不安,见堂下富绅、百姓均已到位,他轻轻拍了拍惊堂木,颤声道,“升堂!”“威武……!”左右衙役高喊,手上杀威棒在地面上快速击打着,声音层层叠加,音磁发生共振,极具威慑力。百姓吓得瑟瑟发抖,富绅也是惊惧交加,不知昨夜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知府大人,今日为何将他给抓了来。待看到杨宪旁边的朱元璋和许青,他又是一愣,这俩人怎么和知府大人平起平坐了?不等他继续往下想,杨宪就发话了。“堂下何人?”“小的李二狗。”“草民王大富!”杨宪深吸一口气,“李二狗,你有何冤屈?”李二狗瑟缩了一下,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银子,咬牙道:“回大人,春上王大财主要购买我家的地,小的不卖,第二天地里的稻苗就被人拔了。而后王财主管家就上门来购地,还说要是不卖,就让小的活不下去。”“胡说八道。”王大富怒斥,“你家稻苗被拔与老子何干?老子好心……”“放肆!”杨宪怒斥道,“本官问你了吗?”王大富吓了一跳,狡辩道,“大人,是这贱民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才对。”杨宪怒道,“本官已收到多封状告你的状纸,难道他们都是诬陷你的不成?”“来人,将他拖出去……”顿了顿,杨宪望了朱元璋一眼,见其满脸杀气,顿时心中有数了,“砍了他的头,高悬府衙门前警示为富不仁之辈。”王大富人都傻了,待衙役将他摁在地上往外拖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叫了起来。“冤枉啊,知府大人,草民的孝敬可是一直没断……”“斩了他,剁了他!”杨宪歇斯底里的大吼。许青笑了笑,“杨大人消消气,后面的案子多着呢,要都这么气,还不得气死?”“呃呵呵……是是是。”杨宪干笑着答应,偷瞧了眼朱元璋,见其脸上毫无表情,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知府衙门口,百姓们见是民告富绅,都是暗暗摇头,待看到羁押出来的是富绅,顿时一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锦衣卫展开状纸,将王大富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而后抽出大刀,一刀斩下!“噗……!”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百姓愣怔片刻轰然叫好。接着,大批官兵冲出来,直奔城西而去,有眼尖的百姓认出那是王财主家的方向。很快,又有两人在官兵带领下进了衙门。一富绅,一百姓!两刻钟后,百姓平安无事,富绅被砍了头。……到了傍晚,知府衙门门口挂了12颗头颅,那血淋淋的一幕,让人不寒而栗。消息不胫而走,富绅们惊骇,百姓们狂欢!苏州富绅一下午的时间被砍了一小半,且还被抄了家,富绅们就算再傻,也知道是冲着他们来的。虽然不明白杨宪为何对他们动刀,但这些人知道,再不跑路非死不可。可他们家大业大,想要跑路哪那么容易,家门四周还围着官兵,就算他们能舍弃家业,也逃脱无望。杨宪断了富绅的命,却对自己命运一无所知。退堂后,他又是请罪,又是扣头,祈求朱元璋能宽大处理。朱元璋理也不理,转身就走,许青倒是宽慰了两句,这才走向后堂。之前的官差都被关进了大牢,现在整个知府县衙全是水师的人,也不用再伪装了。许青问道:“皇上,明日继续吗?”“当然!”朱元璋冷声道,“一个不留。”许青沉默了一下,道,“这些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本事还是有的,没了他们苏州的各行各业都会陷入停滞,朝廷得即刻全盘接手这些家族的生意。”“嗯,这倒是个问题。”朱元璋皱了皱眉,“你可有良策?”许青想了想,道:“不若,朝廷就在此地设一个织造局如何?”“织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