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篝火燃烧的很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时有火星飞溅。女真三部的首领们一边分食着肥美的烤全羊,一边大口喝着酒。几人中有一个穿着僧袍的老者,眼睛习惯性的眯成一条缝,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十分和善,只是偶尔冒出的精光出卖了他憨厚的外表。一个粗狂汉子举杯道,“刘教主,多亏了你白莲教一直一来的帮助,我们才能次次料敌机先,让明军无功而返,我敬你一碗。”另外两人也举起酒碗,“来,喝!”“三位首领太客气了,明军是我们的共同的敌人,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刘福通举起酒碗,和几人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脸上隐隐露出担忧之色。不知为何,他今天老是心绪不宁,总觉得要有大事要发生。“奇怪,明军那里的教众也没传来动静啊……”刘福通喃喃自语。要说这刘福通也是心性坚韧之辈,韩山童死了、韩林儿死了、韩飞也死了,他的皇帝梦仍未熄灭。“刘教主,你为何不干?”野人女真首领不悦道,“是酒不好喝,还是看不起俺们兄弟?”娘的,真是一群棒槌,明军虎视眈眈,你们还有心情喝酒……刘福通对这群猪队友实在无语之极,奈何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依仗,这两年朝廷一系列政策先后推行,百姓思安之下,白莲教越发举步维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跟女真三部结盟了。他笑眯眯的解释,“哪里哪里,在下正在想如何对抗明军,眼下虽然他们奈何不得我们,但仍掌握主动权,万一突然发难……”话未说完,突然听到远处有嘈杂声传来,接着,便看到教中的坛主匆匆赶来。刘福通心中一紧,不待来人开口,抢先问道,“是明军攻来了吗?”白莲坛主怔了怔,随即叹服道,“教主英明,正是那明军杀来了,而且都是骑兵。”三部首领闻听此言,立即从微醺中醒过神来,急吼吼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好多。”坛主苦着脸道,“四面八方都是明军骑兵,正在快速杀来。”建州女真首领‘锵啷’拔出腰间弯刀,冷哼道:“备战!”“首领冷静!”刘福通慌忙阻止,“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避其锋芒为妙,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还不知道,贸然开战于我军实在不利。”隐藏在明军中的教徒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肯定是出事了,虽然他不明白明军是如何办到的,但眼下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明军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远在他们之上,真要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他们。为今之计,也只有趁其没有完成合围之前,先突破出去,以便将损失达到最小。刘福通苦口婆心,但三部首领并不买账,他们也曾是土皇帝,自从明军来辽东之后,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且一直被明军赶来赶去,早就有了火气,如今对方多少人都没搞清楚,又怎肯直接离去?再说,骑兵能一走了之,步兵呢?自从白莲教加入后,明军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很多人都将家中老小接到了军营之中,有妇孺老幼在,就算他们肯撤离,士兵们也不会答应。刘福通没有这些顾虑,他深知大明军队的厉害,当初争天下时就彪悍之极,现在有整个天下做后盾,跟他们硬碰硬,完全就是找死。扯了会儿皮,三人仍是执意要战,刘福通无奈之下,只好勉强同意。见三位首领急匆匆调兵遣将去了,刘福通当即道,“快去集结教众,咱们趁夜先突围出去。”“突围?”坛主讷讷道,“教主,咱们在辽东经营了这么久,也取得了女真三部的信任,真就这么一走了之?”刘福通听到这话也是满脸肉疼,但依旧理智道,“没办法,他们有拼命的理由,我们可没有,没有了女真,还有鞑靼,还有瓦剌、兀良哈,没必要陪着女真三部和明军玩儿命。”“快去!”刘福通咒骂道,“真他娘的是活腻了,猪脑子!”另一边。蓝玉亲率一万三千营精锐,以碾压之势在女真三部军营横冲直撞,所向睥睨。事先定下了攻击时间,八方人马几乎同一时间赶到。正如常遇春预料的那般,女真三部根本就来不及摆拒马桩,三万三千营犹如虎入羊群,大杀四方。蓝玉深知机会难得,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对方就会做出应变。三万骑兵着实不少了,但到底是在别人地盘儿,万一被反包围,一旦拒马桩搞起,他们战马跑不起来就危险了。为稳妥起见,蓝玉提前执行了常遇春的战略部署,朝着另外七路明军方向杀去。“噗噗噗……”上万战马风驰电掣,宛若凝结成了一条匹练,女真三部匆匆上马应战,奈何根本组织不起战阵,伤亡极其严重。“嗖嗖嗖……”前方的明军绞杀,后方的明军射箭,箭雨一轮接着一轮,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刻钟后,女真三部终于开始了反击,他们见无法阻止万马奔腾的明军,便着重用弓箭对抗。女真三部也善于骑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奔跑起来的骑兵,专门照着马射,倒也起到了不俗的效果。不过明军的速度太快了,顷刻间便呼啸而过,伤亡并不是很大。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一个‘快’字,此次又是敌腹作战,便是一向鲁莽的蓝玉也不敢丝毫大意。见对方这么快就做出应对之策,再次提快速度,不到一刻钟便和一路明军骑兵汇合在一起,而后继续冲杀。蓝玉就像是贪吃蛇一样,在女真三部军营不停地横冲直撞,每到一处,除了杀伤敌人外,骑兵队伍也长了一些。一路拼,一路杀,半个时辰后,前来偷袭的八方人马全部汇合。这时候,女真三部反击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