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朱元璋：给咱用心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行礼，声震屋瓦。“众卿平身！”“谢万岁！”许青起身，双脚不丁不八，双眸似合非合，如老僧入定。朱元璋斜睨了他一眼，许青恍若未觉，一副要睡着的样子。良久，金銮殿上仍未有人上书，偌大的宫殿静的可怕，落针可闻。小桂子正欲喊出，‘百官有本早奏，无事退朝。’朱元璋开口了。他沉声道，“咱欲分封诸皇子，使其各有封地，以树藩屏、以复古制。盖惩宋、元孤立，宗室不竞之弊也。”朱元璋文绉绉地拽了几句，静等小老弟附和，而后就坡下驴。但小老弟始终不发一言，宛若雕塑一般，双耳不闻身外事，搞得他一阵火大。百官个个神色凝重，也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直接道，“宋、元宗室力量虚弱，因此才造成江山不稳，众卿以为然否？”顿了顿，“诸位爱卿若无意见，那择日……”“启禀皇上，臣有本奏！”礼部曹亮出班。朝堂上，一众文武大臣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朱元璋饱含严厉的望着曹亮，曹亮昂首挺胸，不为所动。朱元璋闷声道，“准奏！”“陛下适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曹亮先是肯定了一下朱老板，接着话锋一转。“然，秦、晋、燕、齐、梁、楚、吴……诸国，各尽其力而封之，都城宫室之制，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曹亮引经据典，“赐之以甲兵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这话措辞却相当激烈，尤其是那句：“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朱元璋听了当即就变了脸色，有心反驳，却无言以对。许青仔细咀嚼着曹亮的话，好一会儿才品出味儿来。曹亮的意思很明显：皇上你封了那么多王，他们有封地、有军队、有官署……他们跟天子比，只不过就小那么一点儿罢了。你要这么干，过几代后就控制不了了，就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许青暗赞：“好一个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不愧是大明第一届的科考状元，这曹亮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会说你多说两句。”似是听到了许青的心声，曹亮继续道：“到那时又当如何？后世之君如何应对？”他自问自答，“削其地，而夺其权，则起其怨；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或持险争衡，或拥众人朝，其缘间而起，防之无极也。”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黝黑的面庞已然成了猪肝色。许青默默给曹亮点了个赞，是条汉子！朱元璋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死死的盯着曹亮，咬牙道，“曹亮，你敢诬陷咱的儿子、孙子，找死吗？”“臣不敢！”曹亮拱手道，“皇上，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还望三思。”“混账东西，来人……”“皇上！”吏部尚书汪广洋出班，沉声奏道，“曹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臣附议！”“有理？”朱元璋肺都快气炸了，“你也敢辱没咱的后世子孙？”汪广洋无所畏惧，与朱元璋对视，诚恳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若此时沉默不语，任凭皇上铸成大错，那便是最大的不忠。”“臣等附议。”六部尚书、侍郎，六科十三道的御史言官，齐齐出班，异口同声。朱元璋面沉似水，犹如千年寒潭，“来人，每人二十大板，给咱着实打！”站殿将军带着人走进大殿，片刻后，大殿上响起‘啪啪啪’的声音。“皇上啊…百余年后，若真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后世之君除了削藩，别无他法…哎呦……”一个御史言官疼得龇牙咧嘴，但嘴巴仍然坚持输出，“削藩必然引起诸王怨恨，最终闹不好要出大事，手足相残……”“闭嘴！”朱元璋气得直哆嗦，指着那言官，恨声道，“打！给咱用心打！”明朝打板子颇为讲究，大致分为三种打法。普通打、着实打、用心打！普通打就是意思意思，一般来说不痛不痒，二十板子下去基本没什么打紧，打完之后，该干嘛干嘛。着实打就不同了，皮开肉绽少不了，通常会十天半月下不了地。最恐怖就是用心打，这是暗语，其中心思想是往死里打。皇上这是要杀人了。行刑侍卫心领神会，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一倍，对于身强体壮的禁军侍卫来说，这二十板子，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死。“皇上啊……”大殿上哀嚎一片，但大多数文臣依旧不肯屈服，死命进谏。“都不怕死是吧？”朱元璋咬着牙道，“好，很好，都是忠臣嘛。”他阴恻恻的笑道，“一律用心打！”许青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沉默了，当即跨前一步，恭声道：“皇上，臣有本奏。”朱元璋冷眼斜睨，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摆了摆手，侍卫顺势停手。“准奏！”受刑的群臣昂起头，死死的盯着许青。许青暗叹一声，开口道，“分封诸皇子，有利有弊，需从长计议，计算利弊得失。”朱元璋正在气头上，这个状态下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谏言。许青也只能暂时拖延过去，待到朱元璋心平气和，再委婉进谏。“从长计议？”朱元璋本以为小老弟会帮着他说话，如今看他和稀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许青！”“……臣在。”“想好了再说。”许青嘴里发苦，默默点头。朱元璋再次询问，“咱问你，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长青王……”“谁敢多嘴，咱现在就砍了他。”朱元璋瞪着许青，“说！”许青无奈一叹，继续刚才的说辞。“好，很好，一个个的都跟咱过不去是吧？”朱元璋怒极反笑，小老弟的临阵倒戈，让他尤为愤怒。一把将龙书案上的玉石纸镇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玉屑横飞。“散朝！”……出了皇宫，许青伫立良久，又折返回去。“公公，劳烦通禀一声，我有大事觐见。”“王爷稍等。”小桂子点点头，急急去了。两刻钟后，小桂子迈着小碎步返回，“回王爷，皇上他现在不想见你。”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