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敬阳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想挽救大明,也想挽救新生的大顺,大顺朝和大明比,太年轻了,和满清比,还是幼儿,后被满清和大明联合击败,依靠残部在夔东地区形成夔东十三家,继续举起抗清大旗,也是华夏大陆最后一支成建制抵抗满清的明军队伍。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点变化,那就是从挽救大明到挽救大顺,再到两者都想挽救,可现实是一家都救不了,他不过是大顺一个哨总,虽然不久后提拔为部总,麾下有一百二十余人,这一百多人能有多大用,满清半个牛录兵力,就可以干掉麾下所有将士。聆敬阳在军营里面混熟后,就带上老馒头去京城晃悠,两人隶属于中军部队,京城里还有其他各路大顺军,所以城内拥挤着各式军服大顺军将士,因为大顺军进入京城以后,严令不得扰民,此时京城秩序井然有条,聆敬阳刚走到主干道,就碰到一员悍将,领着一大群装备精良甲兵从城门鱼贯而入。“聆哨总,那是李将军。”老馒头给聆敬阳指着那一群士兵,告诉他那是李将军,聆敬阳问道:“哪一个李将军?”“一只虎李过啊。”聆敬阳不由得满是羡慕,李过是李自成侄子,却是相差无几同龄人,聆敬阳正在欣赏李过这一只兵马,却猛地听到号角声,老馒头脸色一变这是集结令,他拦着聆敬阳边走边说,这是中军大营在集结,他们得赶紧回去。两人慌忙从接到往军营狂奔,回到军营以后,军营气氛很是严肃,都尉下令集结所有部队,两个掌旗各自带领五个部总及下属兵马,在军营西侧集结。李道威板着脸来到部队面前,怒视所有部下,怒吼:“这几天各营都有将士惨死街头,我们营也有,今天早上在柳街巷,三个废物被人打死,还被扒光衣服暴尸,这三人是哪个哨的?”听到这话,聆敬阳大骂自己做事情不利索,早就应该把那三个杂碎尸体扔到护城河去。张顺想站出来,可是他马上就要提拔为掌旗,也知道那三人是聆敬阳哨,聆敬阳在人群中屏住呼吸,坚信李道威不会因为三个流寇而大发雷霆,他集结队伍应该是有其他重要事情。果不其然,李道威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营军开拔保定府,要是再有人窝囊的被宰了,全部都给老子滚回家去。”其实不仅仅是被聆敬阳杀死三个流寇,在京城各个角落里,都有残余明军抵抗势力,他们躲在暗处,专门偷袭大顺军士兵,仅仅在昨天夜里,就有五十多个大顺军士兵被袭击,其中死亡四十多人,被偷袭的大顺军士兵,大多是投降明军士兵,没有大顺军严明纪律,进入京城以后,放松警惕,在城内喝酒玩乐,被偷袭致死也不可怜。这也导致兵部尚书喻上猷,被陛下臭骂一顿,觉得大军在城内这么待着,着实浪费兵力,也不利于建设地方政权,于是上书李自成,建议城内部分兵马支援保定府。此时保定府明军,被左营制将军刘芳亮领南路大军围攻,因为保定府明军誓死抵抗,南路军进攻受挫,恰好城内大顺军爆棚,正好让部分兵马支援南路军,缓解京城人口过多压力。天佑殿大学士牛金星也认为京城内兵马过多,粮食都不够吃,也上书李自成,让在京城富余部队,带着陛下圣旨传缴天下,建立属于大顺的地方政权,让明廷地方政权土崩瓦解。李自成同意牛金星意见,下令在京城部队前往河南,山东,北直隶等各州府,将明朝在地方上政权全部归属大顺。同时,在山海关也传来好消息,吴三桂决定投降大顺朝,唐通领兵八千顺利赶往山海关,整个北方都是大顺朝势力范围,大同等地明军在总兵姜瓖带领下,也成为大顺军一部分。整个北方传檄而定,大顺军将士和官员只需要领着兵马,接手大明政权即可,可是李道威这支部队支援保定府,却把他气得够呛,京城繁华之地,好不容易攻下京城,想在京城享受,可才几天工夫,就被打发到保定府,支援南路军战斗。军令下达以后,李道威和其他几个支援保定府将领凑在一起,他们都是刘宗敏下属将领,被李自成打发到保定府,不免一顿牢骚,发完牢骚以后,众人还是乖乖带领部下出城,南下保定府,支援南路军作战。南路军围攻保定府,只是暂时受到挫折,保定府明军拒不投降,不过是螳臂当车,保定城内明军军民根本没有能力持续坚守城池,被大顺军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刘芳亮也没有想到京城给他派来援军,这不在打他的脸吗,认为他作战不力,一个小小保定城,都要打上好几天,接到支援命令以后,他下令部队猛攻,保定城城内知州何复,同知邵宗元,进士张罗俊,武进士张罗辅等兄弟领军民死守城池,竟然再一次打退刘芳亮数次进攻。在保定城南部蠡县,总兵马岱领兵驻守,和保定城遥相呼应,刘芳亮兵强马壮,但是京城来了援军,也不好意思将功劳全部抢走,在攻城失败以后,暂时停止攻城,在城下等待京城来的援军。在京城,支援保定府的各支部队开始启程,聆敬阳所属这支营军,在都尉李道威带领下开始拔寨,各部纷纷收拾武器和补给,在各部都尉指引下出南门,往保定府方向前进,因为部队突然有作战任务,张顺升为掌旗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李道威决定等战事结束以后提拔他。……京城南门,各路部队在排队等待,不仅仅是中军,还有后营部分部队,也被调往保定府作战,每一个出城将士,都在城门就停留一到两秒,聆敬阳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等快要到他这支军队经过城门,才看见城门口,有三个和大顺军将士穿着打扮不一样的人,每一个出城大顺将士都要让他们过目一遍,没有问题才可以出城。聆敬阳,王承恩,还有朱由检顿时明白,这是在找朱由检,走近一看,城门口等待的三人,竟然是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他们很有可能认识朱由检,更认识王承恩。眼见队伍就要经过城门,聆敬阳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心脏也在咚咚咚跳个不停,是拔刀杀出城门,还是坐以待毙,又或是高喊朱由检在此,用大明皇帝换取大顺军高官厚禄?部里其他将士面无表情,有的将士甚至巴不得快点,因为他们在城门口等待一个多时辰,很多将士发发牢骚,大多数人还是不想离开京城,况且去保定府是作战,作战就要死人,还是惨烈攻城战。老馒头也有些怒气,倒不是离开京城出城作战愤怒,而是看不惯有些大顺军将士无精打采,他和聆敬阳说道:“哨总,你不是要出城吗?这不出城了,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蔫了的小麦苗。”聆敬阳哪有心思和老馒头瞎扯淡,再过一会,就轮到他们出城,那些人肯定会认识朱由检,聆敬阳眯着眼睛在头脑风暴,此刻要是天降大雨,突发地震,将京城搅成一锅粥就好了。可是没有暴雨,也没有地震,队伍缓慢往城门口通过,聆敬阳牙齿一咬,准备带着朱由检强行冲关,朱由检也是身体发抖,他真的不想被人五花大绑送给李自成,那是他的耻辱,也是朱家皇室耻辱。距离城门口还有十米之遥,最先通过城门的是都尉和他的亲兵,宫女和太监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没有朱由检,也没有认识的人,随后是张顺和第一哨,第二哨,第三哨,也没有问题,一一通过,接下来就要到聆敬阳所在的第四哨,第五哨,第六哨。聆敬阳硬着头皮,带着部下往前走,双手在瑟瑟发抖,很多次有想同归于尽念头,耳朵里甚至出现幻听,感觉附近大顺军士兵刀剑出鞘,要将他碎尸万段。可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第四哨顺利通过,第五哨,第六哨也鱼贯而出。聆敬阳惊呆了,朱由检也是一脸蒙,这是怎么一回事,咋就突然出城了呢?朱由检其实做好自杀准备,可宫女和太监压根就当做没有看见他,任由他通过,王承恩通过城门时,看着这些宫女和太监模样,恍然大悟,这个宫女和两个太监都是新人,也一直在皇宫最外围当差,没有资格进入深宫,就算见过陛下,也是大老远看见人影,陛下五官是啥样,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一点,宫女和太监在城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不曾睡觉,早就是迷迷糊糊,就算是有他们认识的人通过城门口,也是下意识任由通过,聆敬阳等人出城以后,在城门口又等待一会,这一次等待时间不长,主要是各队列队,统一前往保定府。聆敬阳在列队的时候,仍是心有余悸,王承恩悄悄告诉他,那些宫女和太监都没有见过他们,既然出城了,是不是要找个机会,从大顺军中溜走?“不可,我们还是先去保定府,等到保定府再观看,这时候逃跑,怕是要被大顺军督战队当逃兵给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