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亮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顿时有了,在蠡县不还有一只明军队伍吗?而且在蠡县那只明军,人数也不少,刘芳亮立即让部分将士杀向蠡县,将蠡县围起来,莫要让蠡县明军突围,然后带着李建泰等人在保定城,等待张鼎援军到来。李建泰跟在刘芳亮后面,一副十足奴才样,城中还活着的军民都怒目相视,李建泰也浑然无视。他不知道,在大顺军军营,也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在这双眼睛旁边,王承恩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眼睛主人生气,他拉着朱由检衣袖,说道;“陛……冷庞,咱们还是不要进城。”王承恩担心李建泰会认出朱由检,朱由检冷冷一笑,凄惨说道:“我,这双眼睛和盲人无异,聆敬阳没有说错,是我托付小人,害得大明被反贼倾覆。”两人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但是王承恩还是捂住朱由检嘴巴,怕他乱说话,引起其他人怀疑,朱由检把他的手推开,冷冷说道:“从今以后,没有朱由检,也没有王承恩,我俩就是聆敬阳麾下两个小兵。”朱由检在看见保定城城门打开那一刻,有一种恍惚回到京城,就是在数天前,京城守军打开城门,迎接李自成京城,今晚李建泰打开城门,迎接刘芳亮大军进城,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保定城抵抗要比京城要强那么一点。那一刻,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想象着李建泰出京城时,信誓旦旦向他表忠心,最后却是这么一个软骨头,活脱脱三姓家奴。朱由检和王承恩两人默默站在城外,他们属于中营部队,并不归属左营统辖,所以他们在城外站着,没有人搭理他们。和聆敬阳等人一起来保定城的百姓,竟然纷纷来到两人附近,一个胡子花白老头高兴说道:“这大顺,真有天子气啊。”朱由检眉头又是一皱,王承恩有些不乐意,恐吓老农:“瞎说什么,大顺皇帝在京城呢,这是大顺军左营部队,你说他们有天子气,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可是要砍脑袋的。”老头被吓得不敢作声,王承恩又瞪了他一眼,老头儿和其他老百姓并不敢惹王承恩,王承恩随身带着一杆三眼铳,又把火折子放在引线上面,老百姓看着黑乎乎铳口,担心王承恩不小心走火,朱由检长叹一口气,等待聆敬回来羞辱他。一直等到城内灯火通明,大顺军在城内进行胜利大游行,每一个大顺军士兵点燃火把,高举着在城内耀武扬威,聆敬阳并没有加入到游行队伍,他和老馒头等人将俘虏带到一个房间。俘虏闭上眼睛,只求速死,在和大顺军中,他的亲兄弟全部战死,他不想苟活,聆敬阳问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他咬紧牙关,不理会聆敬阳。老馒头在刚才打斗中,差点被此人一刀剁掉脑袋,又看见这人油盐不进,请求聆敬阳斩杀此人。“罢了罢了,让他走吧。”聆敬阳并不想杀死他,让此人滚出保定城,老馒头很想杀死此人,却还是按照聆敬阳意思,欲将此人拖到城外,这人却不走,竟把脖子露出来,让老馒头给他来一个痛快。“你这人真是赶着去投胎啊。”老馒头大刀饥渴难耐,可聆敬阳偏偏不杀此人,他和这人说道:“关外建奴虎视眈眈,你要是有心,就往北边去,在那里你这身功夫有用武之地。”聆敬阳这番话,让此人有些不理解,聆敬阳告诉他,大明朝没了,可是天下百姓还要活下去,没有朱家,还有李家,王家,但要是让关外建奴扣关而入,他们所有人都对不起列宗列宗。那人惨笑一声,说道:“我,张罗辅,大明武进士,家父也是武进士,兄长崇祯十六年进士,今晚一战,亲兄弟皆死,你让我独活于世,我怎么面对这城中忠烈。”竟是一个武进士,怪不得有两把刷子,聆敬阳让老馒头带着部下,去城里找些吃的喝的,再和李如风董大器汇合,老馒头走后,他让张罗辅把耳朵凑过来,以蚊子般声音说道:“陛下在我军中,切莫再要轻言死。”张罗辅迷糊,他瞪大眼睛看着聆敬阳,眼前这个奇怪男人,刚才那番话是真还是假,他是武进士,有幸见过崇祯帝真颜,陛下真在大顺军中,他不是有机会保护陛下吗?张罗辅瞪着牛眼问道:“此言可真?”“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如果陛下真在军中,张罗辅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活下来,聆敬阳让他暂时担任亲兵,等有机会,可以选择带着陛下北上山海关,也可以护送陛下南下应天府。张罗辅默认聆敬阳说法,但是他要见到陛下,聆敬阳让他不要着急,等老馒头和李如风,董大器等人汇合以后,他们一行人就出城。……李如风和董大器都是一米九以上的巨人,性格却全然不同,李如风弑杀,破城以后,杀得明军血流成河,董大器和他不一样,他投军以前,是一个出家人,见世道不太平,毅然从军,为天下百姓打下一个朗朗乾坤。加入大顺军以后,给张顺担任亲兵,在战斗中也曾杀死数人,却不嗜血。大顺军今晚攻破城池,董大器进城,放下屠刀,在城内维持秩序,还阻止李如风杀俘虏,李如风今晚杀得尽兴,城内明军都是纸糊的,那里是李如风对手,要不是董大器拦着他,他今晚还可以再杀一通。两人聚拢部下,老馒头也找到他们,众人在城内找一些吃的,就和聆敬阳汇合,聆敬阳很欣慰今晚攻城战中,并没有损失多少士兵,只有三个士兵被弓箭射杀,一个被石头砸伤,其他将士都活得好好的。他和部下说道:“出城,等待张将军。”董大器听着满城欢呼,和聆敬阳说道:“哨总,这保定城都被攻破,张将军还来吗?”聆敬阳扭过头,看着董大器大脑袋,很想摸一把这个大脑袋,究竟在想啥?李如风还在恼怒董大器阻拦他在城内杀敌,满不在乎说道:“保定城被攻破,可不代表保定府就没有明军,或许这保定城附近还有其他明军呢?”张罗辅一言不发,他知道在保定城南边不远的蠡县,还有一只明军在坚守,那是总兵马岱部队,保定城被攻破,蠡县那点兵马独木难支,迟早会被大顺军吃掉。聆敬阳从老馒头手中接过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张将军有七千兵马,在保定府横着走,对了,你们之中谁腿脚好?”李如风把头抬得高高的,意思是他腿脚好,骑术也好,聆敬阳和他下令,让他赶回去,和张将军汇报,保定城已被攻破。李如风立马把头低下来,他可不想告诉张鼎这个消息,聆敬阳很难想象,张鼎带着数千兵马不辞辛苦赶来,却得到左营已攻占保定城消息,这不是让人白跑一趟吗?没有人去报信,聆敬阳只好带着部下来到城外,一眼就看见朱由检和王承恩,还有两百多百姓组成的杂牌兵,等待他们归来。张罗辅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一群大顺军士兵,可走近一看,站在最前面两人,竟然是陛下和王公公,他心跳快到几乎要爆炸,聆敬阳却慢悠悠说道:“今晚旗开得胜,我们去城里买了些吃的,大伙们一起吃点。”话音刚落,从城内冲出来一个骑兵,是刘芳亮亲兵,带着最新军令,下令在城外军队立即赶往蠡县,聆敬阳问他为什么要去蠡县?亲兵忙着传达军令,只是告诉他,在蠡县还有一只明军,正在试图突围,刘将军有令,不得让蠡县明军撤走。虽然今晚攻城战几乎没有流血,也累得够呛,此刻又要长途跋涉,聆敬阳实在是不想走,可军令不得违抗,他强忍着疲惫,带着部下往蠡县前进,在他们周围,也有很多部队往蠡县赶去,甚至还有少量部队从保定城撤出来,看样子也是往蠡县开拔。聆敬阳带着两百多人杂牌军,在夜间前进,保定城到蠡县有点距离,众人足足走了半夜,累得实在是走不动,被迫停下来休息,好在左营其他部队并没有强迫先锋军跟上,任由聆敬阳等人在道路一侧休息。张罗辅很多次想和朱由检表明身份,却被聆敬阳一脚踹在腰间,将他踹翻在地。骂道:“你个鳖孙子,去给老子把马喂了。”因为他是新投降士兵,在先锋军中属于最末端,是个人都可以对他呼来呼去,他都心甘情愿,只要能够守护在陛下周围,让他做牛做马都可以。数天前他可是清楚地听人说京城被李贼攻破,陛下殉国,他痛哭涕流,今晚又看见陛下,如果只是长得像,他还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陛下,可王承恩也在这里,这就说明陛下绝对是真的。聆敬阳踹他一脚,是让他低调,在他们周围都是货真价实大顺军将士,自爆身份是死更快一些,他被一脚踹醒,老老实实去喂马。聆敬阳等人休息一会儿,继续赶路,第二天中午终于赶到蠡县下属乡村,距离蠡县还有二十里地,蠡县已被左营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结结实实,副制将军刘希尧为战前领兵大将,他也知晓刘芳亮意思,这蠡县就当做是礼物送给张鼎。只是这张鼎速度也是和蜗牛一样,就让两百多先锋营将士来报道,他在想,张鼎总不可能让这点杂兵先锋军,来分享战功吧?刘希尧还真没有想错,张鼎这一路大军在进入涿州后,突然接到来自京城紧急军令,陛下下令在北直隶各部火速往京城集结,在京城中营战友也送来小道消息,山海关好像有变,陛下意欲亲征,各部主力部队做好出征准备。这只援军被迫在涿州城废墟上扎营,休息一夜后,又往京城方向回去,张鼎只顾着赶回京城,哪里还顾得上先锋营这只小部队?眼见大军往回走,李道威连忙让张顺去召回先锋营,张顺正在涿州城和李道力肃清刺客,他们已取得一些成绩,灭掉一只潜伏在涿州乡下细作组织,只是这些细作不是被杀,就是自杀,没有找到幕后指使。张顺听到大军要回去,连忙让一个部下骑上快马赶往保定府,让先锋营立即赶回来,部下启程赶往保定城,却在半路上被刺客偷袭,死得不明不白,也没有能够把召回先锋营军令送给聆敬阳。与此同时,在保定府的左营也接到来自京城的军令,主力部队赶往京城集结,刘芳亮顾不上蠡县那点明军,带上主力部队立即赶往京城,临走前下令刘希尧攻破蠡县后,速速率军到京城汇合。刘希尧接到军令后,立即进攻蠡县,蠡县明军在保定城失守以后,早就是军心大乱,很多将士从城中出逃,剩下兵马根本不足以守城。总兵马岱任由诸军散去,刘希尧指挥大军开始攻城,守军不能敌,马岱自尽,未成,遁去,刘希尧攻占蠡县,在城内歇息半天,下令大军赶往京城,却惊讶发现部下磨磨蹭蹭。忙问部将这是怎么回事,部将扭扭捏捏告诉他,将士们连日征战,疲惫之师,实在是没有余力继续赶路。军心疲惫,刘希尧贵为主将,也不敢违背将士意愿,只好下令全军在蠡县休整一天,再启程去京城。聆敬阳这支杂牌兵刚刚赶到蠡县,就接到命令在蠡县休息,也因为先锋营带着一群杂牌兵,速度慢,也没有加入进攻蠡县队伍,只是来回奔波,让先锋营全体将士面露菜色。聆敬阳也不客气,领着一群杂牌兵大摇大摆入驻蠡县,一群人要吃要喝,聆敬阳又是客军,只得到很少补给,眼看就要断粮,聆敬阳被迫硬着头皮求左营多给点补给,却被左营粮官告诉,左营也缺粮,想要粮草,就去抢大户。